她也许曾做过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但就连他自己不也是魏国这盘棋里的棋子吗?
如他所言,这世间诸人,谁又不是棋子。
但大表哥待她到底是一片冰心,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这片冰心已是十分难得。
小七在一片泛滥的水雾之中见那松姿鹤仪一样的人下了木廊,穿过青松,踩着已不见一丝血迹的青石板踽踽远去了。
模糊一片,又清晰如斯,复又模糊一片,继而渐行渐远,渐渐地化成了一个白点,渐渐地再也看不见了。
小七心中悲不自胜。
就似回到了火烧青瓦楼那夜,她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
她失去了两个孩子,也再不会有人带她走了。
她要病死在兰台,抑或老死兰台。
她这一声,都要一个人在兰台了。
真想放声大哭,却又把堵在心里的一切全都死死地压了下去,压了下去,憋出眼泪,把胸口憋得郁郁喘不过气来。
门樘那人命道,“小七,进来。”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仓皇起身,跪坐了小半日的双腿早就酸麻不已,旦一起身,眼前一黑,踉跄一下便栽了下去,好一会儿没能起来。
小七恍恍惚惚地望着周遭,周遭的一切渐渐由黑暗变得清晰起来,她看见裴孝廉忧虑的神色,也看见兰台的主人就在眼前。
那人没有生恼,也没有嫌弃她衣袍肮脏,竟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往茶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