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部分的‘亭长’被擢升为‘县令’,而在‘县令’之中,又有着等同于四中层次的‘郡守’降临到了世上。
第二次战斗,开始了。
…………………………
“对,你在复活。”安德洛墨达相搭的手指轻轻相撞。“你被一个名叫芬里尔的家伙给杀掉了。而你的死亡触发了某种奇怪的事项——或许是你自己的安排,或许是某种奇妙的异宝。或许某位大神通者正注视着你的成长。总之,你借用了这次死亡。以‘死于芬里尔之手’为核心要素构筑出了某种伎俩。”
“你复刻了芬里尔,复刻了我……以及很多同类所运用的复活仪式。你将自身贬为前世,构筑出了一个新生并且吞噬了她。而现在,你距离成功已经只有一步之遥。而所有能够阻碍你迈出这一步的个体,现在都不会妨碍你的成长。”
“我羡慕你,你这种一帆风顺的家伙。真的是很讨人厌。”
她的眸光变得幽深,然而林夕却并未从中感知到多少恶意的残存。她在听完的同时便意识到对方说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假。而这意味着……
“前世的我,已经死了。今生的我,也要死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那么,我现在究竟是前世的我,还是今生的我?”
“九一开,”安德洛墨达给了她一个残酷的回答。“前世占九以上,今生占一以下。现在的你,姑且还可以算作是林夕。因为你还控制着表侧的意识变化。然而实际上你已经成为了██,只要当你触发了某个关键的秘钥。你就会彻底的变转为她。”
“所以……我才会表现得这样异常。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吗?”林夕的眼眸彻底地化作了金黄。而她的发梢也一点点地朝着淡紫的色泽变化。
“对,你要死了。”
“而你甚至不会考虑抗拒这份死亡。因为你已经丧失了抗拒它的力量。以及你的另外一问。我和艾丽斯并没有遮遮掩掩地和你说话。因为我和她说话的对象都是你这表层意识之下的另一个‘她’。层次不同,你自然无法理解我们之间所说的话。
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如果你还有担心的能力的话——因为你很快就将废弃,你很快就将坍塌,你很快就将迎来消亡。”
她注视着林夕。
而林夕那平静的眼眸一如既往。
她的眼眸中倒映着星空,而在星空的彼方。那枚被复数四中所围攻的星体正在蜕化。
山峦裂开,从中探出苍白的手掌。
地壳破裂,纯白羽翼自底端展开绽放。
当‘郡守’和‘县令’们支配着各种数学,空间,逻辑武器,肆意修改着周遭的宇宙常数想要将那枚星辰从这片星空彻底抹除之时,最终的蜕化也终于迎来了结束。而伴随着一具完全展开后规格几近一光分的无貌女武神构成躯壳。那所有人工所成就的天象变化便回返到了它们各自的身上。
联结……相互联结。
本应在无貌之女眉间爆发的伽马射线爆,其威力被联结到了释放它的‘郡守’身上——他的每一个细胞中都迸发出过载的光。而后在顷刻间便被焚烧成了残渣。
本应在无貌之女胸口生成的事像否定,其落点和构筑它的复数‘县令’等同——它们的形体就像是被橡皮檫抹掉的简笔画一样淡化。就连记录都不会残留在世上。
本应在无貌之女腹部显化的质量坍塌,其力能指向的区域被勾连在近乎所有残存的‘亭长’之上——超出他们所持有超凡之力上限的力能潮汐将它们牵引挤压到了一个重迭的坐标之上。并在顷刻之间,将它们压缩成了一枚芝麻大小的聚集质量。
秦的军队,在无貌之女显形后的瞬间便被清扫得七七八八。
而后,那没有五官的脸庞稍稍上扬,将并不存在的目光投向那无尽的极天之上——皇帝已经击退了那枚捣乱的衰败太阳。而皇帝的视线,注视着她。
——她将死去。
——无论她做出多少努力,她都将死去。
而在死亡到来的同一剎那,林夕眨了眨眼。
“多谢解惑。”她点点头,便要起身离开,安德洛墨达没有阻拦她,而她在接近门扉时稍稍逗留。“最后,能够透露一下,我那前世的的名姓吗?”
“不需要道谢。”安德洛墨达摆了摆手。“我和艾丽斯固然处于敌对,但敌对不代表还没见面就要喊打喊杀。而且这些情报本就不能够成为价码……以及,我现在是无法将那个名字直接表达给你的。”
“不过……”她顿了顿。“如果你往西方行走,你会发现林木左侧的王。”
林夕没有回答。
她的衣服不知何时更换成了奇怪的白与金相互复合的式样。披散在肩头的,也已然是一头柔顺的紫发。
——她将死去。
——无论她将要做出多少努力,她都将死去。
第四十六节·超越之上
罗得岛是一座很大的地上移动设施,它的本体是一座从地底发掘出来的,原理和材质大多不明的陆地舰。而它内部有一片广阔而浩大的空间。
林夕还记得艾丽斯在先前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那个设定,那个梦境——若是自己在这里没有遇上安德洛墨达,那么自己或许真的会将这一切都当做是自己的梦从而忽略掉一切细微的变化。然而现在……
【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她为什么要说那种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拆穿,而且现在也的确被猜穿了的假话?】
她漫无目的地在舰体内随意地行走,偶尔遇到一个个身着罗得岛制服的工作干员并向着对方相互问好——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她,而且他们一点都不为她那变转的眼眸和发色感到惊讶。有个白头发的,肤色苍白还有尖耳朵的少女还挺亲近地称赞了她的长发。而她在应付对方的同时,在对方胸口处的铭牌上瞟了一下。
医疗部干员,华法琳——这是那位少女的名字。她出生于在这个世界上被称作是‘萨卡兹’的族群之中。而在其它世界,‘萨卡兹’的指代物又被称作魔族或者恶魔。
这很符合艾丽斯当着她的面编撰出的设定。而当她在一会儿后又遇到那只真的叫凯尔希的猫娘之后,她甚至都有点开始质疑安德洛墨达说出的话。
但这‘质疑’所维持的时光,也只是一下——因为她很快就遇到了更多的人,并和这些人自然地交谈对话。
她遇到了发色和她相像,颈部有着鳞片的少女赠送给她颜色奇怪的蛋糕。她在回廊上遇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兔耳女性,并获得了一枚捉弄般的怪味糖。她遇到气质空灵,彷佛一台机械一般的黎博利医护人员,和对方交流了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却能够脱口而出的研究资料。她甚至遇到了一位菲林族的,像是千锤百炼的战士一般的猫耳女性,然后发现对方正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那个女性的名字似乎叫黑,很眼熟,她感觉自己应该在别的地方遇见过她。而她虽然并没有和黑成功展开对话,但一个清晰的认知也已然出现了她的思绪之上。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有人都有着独立的性格和想法。
——艾丽斯所说的话是谎言。然而这谎言却是一戳就会破裂的泡沫。
她仍旧不明白艾丽斯为什么要用这种根本就经不起考验的谎言来骗她。衡量了前因后果之后,她最终也只能够获得‘那会让自己在抵达这里之前不会对泰拉的事多想’这样的模糊解答。而至于艾丽斯为什么要阻止她过多的关注此处则无从知晓。或许她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能够获得正确的真相。
不,其实并不需要。
因为林夕在想到这一步后才发现。自己对于艾丽斯的欺骗毫不在意。就彷佛艾丽斯那样和自己说话实际上遵循了某种两人兼知的默契一般。‘自己’早已理解内中的含义,只不过那些信息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