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的阳光炽热挥洒下来。
数万骑兵正在加速。
无数马蹄敲打着大地,汇聚在一起恍如雷神在发怒。
身在这个阵列中时,你的耳边充斥着轰鸣声,你的眼中全是高速移动的同袍……
这一刻,无数人热血奔涌。
“装弹!”
前方,数十个大筒子边上,一群军士在忙碌。
“点火!”
在弩弓的射程之外,火炮开始发威。
“轰轰轰轰轰!”
罗德听到了轰鸣声,下意识的道:“是唐军的火器。”
“会如何?”
卜卓深吸一口气。
前方突然大乱,只看到一个个大食人落马,接二连三……
一条条由血肉组成的胡同出现了。
“这便是火器吗?”
罗德喘息了一下,“卜卓,我们必须要胜!”
卜卓面色铁青,“我知道。”
大食人看到了这等犀利的火器,加之步卒在对方的步卒面前碰了个头破血流,若是此战不能取胜……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远遁,回到波斯等待命令。
但从此东方的攻势将会结束,谁甘心?
“坚持住!”罗德紧握双手,恨不能自己上去冲杀。
“轰轰轰轰轰!”
第二轮火炮响起的同时,天空中出现了乌云。
“唐军的弩箭。”
从未有人见到过这等规模的打击。
远距离的火炮,近些火炮加弩箭……
一片片空白出现在攻击通道上。
但旋即被填补。
……
三万骑兵正在侧翼等待消息。
“什么时候动手?”
吐火罗将领很激动。
“大唐不败之名威震四方,今日就是终结这个威名的时刻,我们将会成为无数人口中的传说!”
“呜呜呜……”
号角声传来。
“动手的时机到了。”
将领很谨慎,“去看看。”
一队骑兵去了。
“国主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国主就在城中。
“三万骑兵出其不意的一击,贾平安可能阻拦?”
国主在吃东西,“吐蕃人上次的谋划不错,不过贾平安却早有准备。此次他就算察觉了我们有伏兵,可他能如何?十万大军全数都在那里,我们的人清点的一清二楚。”
他打个嗝,“安西都护府自顾不暇,唯恐大食进攻之际那些部族顺势作乱,他们无法增援贾平安。”
“我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吐火罗,比之当年的突厥也不弱。”
他缓缓起身,张开手,“这是我的吐火罗!”
……
“霰弹!”
弩箭升空,火炮依旧在疯狂装填。
长枪手们瞪大眼睛,等着敌骑的冲击。
“快了!”
一双双眼眸中全是疯狂。
那些大食人竟然蒙住了战马的双眼。
有的战马疯狂蹦跳,但更多的战马疯狂的冲击上去。
“他们引以为傲的长枪阵列必将会在我军勇士悍不畏死的打击之下崩溃。”
卜卓盯住了前方。
罗德说道:“希望如此……”
“必然如此!”
“摧毁他们的火器!”
大食人在高呼。
准备完毕的炮手们在等待命令。
将领盯住了敌军。
“点火!”
嗤嗤嗤……
数十缕硝烟缓缓升起。
“轰轰轰轰轰!”
轰鸣声中,大食人看到一片黑麻麻的东西冲着自己飞来。
这是什么?
无数人的脑海中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到了密集的声音。
噗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方的敌骑就像是遭遇了一堵墙,无数人猛地身体后仰,身体里迸射出血箭。
无数血箭飙射出来,视线竟然被模糊了。
王忠良用力的喘息着,他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咽喉。
大食人疯狂的势头被这一波霰弹给打散了。
那些人马尸骸挡住了后续骑兵的高速冲击。
无数人马被绊倒。
一波箭矢飞了过来,接着军令下达。
“陌刀手!”
李敬业带着陌刀手出现了。
“他们的火器很凶猛。”
卜卓第一次叹息,“贾平安早些时候不动用,这便是对自己的步卒有必胜的信念。”
“但我们已经冲上去了。”
罗德反而兴奋了起来,“冲垮他们!”
“他们的大刀上来了。”
有人惊呼。
趁着火炮摧毁了前方敌军的机会,陌刀手从容上前。
“冲上去!”
大食人在咆哮。
骑兵们越过了尸骸,冲着陌刀手们露出了狞笑。
但对面的陌刀手们却冷静如故。
那一双双眼眸透过面甲的孔洞看了过去。
“举刀……”
两千多柄陌刀高举。
这是当世规模最大的一次陌刀战!
“斩!”
刀光闪烁。
“杀!”
大食人手中各种兵器在挥舞。
他们渴望击败当面之敌,顺势掩杀,彻底击破唐军。
随后他们将一路势如破竹,直至攻破整个安西。
刀光闪过。
一切梦想都在残肢断臂飞舞中被击破。
这是从未有过的屠杀!
从未遭遇过陌刀的大食人惶然不安。
战马在长嘶,侥幸未死的人在惨嚎。
“这不是人间!”
一个将领面无人色。
“杀啊!”
但更多的将领在催促麾下发动进攻。
“这便是陌刀手?”
王忠良看的热血奔涌。
敌阵中的罗德却是面色凝重,“这便是唐军的陌刀手,看……像是什么?”
卜卓说道:“墙!”
……
“国公,陌刀手请战。”
贾平安已经看到了,李敬业斩杀一人后高举陌刀。
这是要求突击。
贾平安莞尔,“再等等。”
“等什么?”
王忠良左右看看。
……
“吐火罗人为何未到?”
卜卓面色严峻,这一刻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罗德举目看去,“不知。难道反悔?我以为不至于。吐火罗非常清楚此战我军战败的后果,大唐的巨掌将会降临西域……他们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
……
唐军身后。
三万骑兵正在缓缓而行。
每一个人都死死地盯住了前方,仿佛下一刻地平线那边会蹦出一群唐军来。
十余将领目光闪烁,鼻息咻咻。
“他们依旧没发现。”
“还有多远?”
“不到五里地!”
前方突然喊道:“看到了。”
众人听到了巨大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了两片黑云在前方不断碰撞。
“就在那里!”
今日天公作美,阳光灿烂,一切都无所遁形。
“吐火罗人来了。”
就在吐火罗人看到了大战的同时,大战双方都看到了他们。
卜卓眼中全是计谋得逞的惬意,他深吸一口气,“全军出击。”
“出击!”
步卒们带着雪耻的信念欢呼着出发。
“大事定矣。”
罗德策马转了一圈,对卜卓笑道:“此战大胜,我们将东西并进,但我想东方会更为繁华,更值得出动主力。”
“是的。”卜卓面色潮红,什么名将的矜持都没了,只剩下即将大胜的欢喜,“使者们无数次说过大唐的繁华,我只想去看看,用马蹄去丈量那片土地。”
呛啷!
卜卓拔出长刀:“勇士们,赢取荣誉的时刻来临了,为了大食!”
“为了大食!”
剩下的数千骑兵蜂拥而出。
“为了大食!”
无数兵器在舞动。
前方,大食骑兵发狂般的在冲击唐军的陌刀阵。
一片刀光下,无数人马倒下,可大食人前赴后继不肯退缩。
“吐火罗人反叛!”
大唐阵中人人为之侧目。
“数万骑兵。”
他们会慌乱!
大食人狂喜加大冲击的力度。
李敬业高举陌刀,喊道:“陌刀手!”
“有进无退!”
刀光闪过。
那些狂喜的大食人化为尸骸!
“兄弟们!”
李敬业目光炯炯,浑身浴血,“跟着耶耶!”
噗!
他踏出一步。
就在这军心微乱的时候。
李敬业带着陌刀手们踏出一步。
刀光中,那些狂喜变成了错愕,以至于恐惧。
面对后面夹击而来的数万吐火罗骑兵,这些陌刀手无动于衷,竟然选择了向前一步。
无数陌刀再度举起。
那狂野的嘶吼回荡在战场上。
“陌刀手!”
就如同数十年后的怛罗斯,当葛逻禄人突然反水时那样,军心震动,但陌刀手却成了全军最闪耀的存在。
他们在逆势中奋勇砍杀,让那些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大食人为之胆寒。
他们面临两面夹击依旧不慌不忙。
他们斩杀追兵,陌刀之前,无人敢再进一步。
他们转身冲向了后方,那些拦截大军撤离的防线在陌刀之下纷纷崩溃。
在整个撤离过程中,陌刀手堪称是中流砥柱。
那一战陌刀手彻底打乱了大食人的如意算盘,令他们胆寒!
若是没有葛逻禄人的反水,他们可挡得住那些恍如杀神的陌刀手?
???
此刻正是历史的重演。
大食人熟练的利用了地缘政治的优势,撬动了吐火罗人。
随即夹击。
此战必胜。
“陌刀手!”
那嘶吼声依旧在回荡。
“有进无退!”
血光冲天而起!
“可怕!”
“可怖!”
大食人为之变色。
但他们齐齐看向了吐火罗人。
唐军阵中。
贾平安眯眼看着天空。
“来了?”
王忠良面色铁青,骂道:“贱狗奴,且等咱回到长安,定然要请陛下派出大军,灭了吐火罗!”
高侃神色平静。
裴行俭神色平静。
他们都在看着贾平安。
“我始终忘不掉那一幕。”
怛罗斯!
贾平安回首看了一眼,“该来了。”
“大旗!”
王忠良惊呼。
一面大旗骤然从另一侧出现。
大旗随风招展,一个唐军骑兵策马冲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内!
“陶字旗!”
有人惊呼,“陶都护!”
安西都护府都护陶大有就在大旗下策马疾驰。
风吹散了陶大有的胡须,他看向大阵。
唐军大阵中,无数手臂高举。
“万胜!”
欢呼声恍若雷霆。
陶大有高举马槊回应。
“万胜!”
三千骑兵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一条蛟龙席卷而去。
“不能!”
罗德面色惨白,“陶大有不敢如此,他难道不担心那些人顺势作乱?”
安西大概是世间最复杂的地方,无数势力部族纠缠在一起。安西都护府必须要时刻保持震慑力,否则那些势力随时都会反噬。
这也是后续安西成为大唐最强都护府之一的缘由。
三千骑,这便是安西都护府最精锐的力量。
他们不可能瞒过那些部族的目光。
“他怎么敢?”
卜卓跺脚,第一次失态。
王忠良眨巴着眼睛,“陶都护……他怎地来了?安西怎么办?”
贾平安说道:“每个大唐男儿都是勇士!”
……
龟兹城外出现了万余骑兵。
“是突厥人!”
就像是嗅到血腥味般的,突厥人来了。
“陶大有带着精锐走了,龟兹空虚,打下来,抢一把就走。”
突厥人狞笑着冲向了龟兹城。
铛铛铛!
钟声敲响。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城门没关!”
突厥人狂喜!
“冲杀!”
城门处的军士突然闪开。
一队队军士冲了出来。
军士的身后是一排排男子。
那些男子腰跨横刀,带着弩弓和弓箭,手中拿着长枪,有的甚至还披着不怎么整齐的甲衣。
一排排男子出城。
“结阵!”
随着一声高呼,军士在前,移民在后,万余步卒阵列成型。
将领高喊,“弩弓……”
啪!
弩阵成型。
“两百步!”
突厥人已经变色了。
“这是哪来的大军?”
“一百六十步……放箭!”
弩箭倾盆。
“撤!撤!”
突厥人绝望中想掉头。
可战马在高速中掉头艰难,更要命的是在弩箭的打击下阵型全乱了。
“放箭!”
一波箭雨过来,突厥人崩溃。
“出击!”
将领高喊。
万余步卒倾巢出动。
“救命!”
突厥人在疯狂逃窜。
“那是移民!”
有人尖叫道:“那些移民不怕……”
随即他回首。
那些落后的突厥人被移民组成的大军摧枯拉朽般的碾压!
他瞪大了眼睛,“我的天!”
“跑啊!”
跑啊!
永远都不要再来这块地方!
身后,那些农夫、商人、工匠组成的大军高举兵器,欢呼着追击而来。
“万胜!”
……
陶大有带着三千骑兵拦截了吐火罗人的三万骑兵。
贾平安回转头,他无需看结果。
前方,李敬业已经杀疯了。
一个大食将领冲到了他的身前。
挥刀斩杀。
这个陌刀手该累了吧?
李敬业伸出陌刀格挡。
铛!
直刀飞舞上天。
浑身浴血的李敬业大喝一声,“杀!”
横刀从脖颈那里闪过。
人头飞去。
脸上依旧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个陌刀手竟然不知疲惫吗?
大唐陌刀手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卒。
身高是必须的,否则拎着陌刀你想斩杀谁?斩杀马脖子?
其次便是力量,要能连续挥刀。
这些堪称是军中大杀器的悍卒们此刻人人兴奋。
“这不是以前的安西。”
“随着移民增多,兵源也会增多。为将者要审时度势,要随机应变。早在来之前,我便和陶大有商议了此事。”贾平安目睥睨,“这个世间谁能偷袭我!?”
他举目看去,大食人的士气从顶峰已经开始跌落。
当看到吐火罗人夹击唐军时,他们以为必胜,发狂般的冲杀,却在陌刀阵前被斩杀一地。
陶大有的出现击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直面现实!
贾平安的目光恍惚了一瞬。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
万胜!
万众欢呼中,高仙芝策马到了前方,踌躇满志的看着前方的大食军阵,“此战我军必胜!”
大军相互冲杀,唐军人少,但却杀的大食人变色。
此战之后,大唐将扫清西域!
高仙芝自信满满。
“葛逻禄人反叛!”
顷刻间局势逆转。
“李嗣业!”高仙芝面色剧变。
李嗣业带着陌刀手们出现了,他们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大食铁骑。
高仙芝面色铁青的看了一眼葛逻禄人的阵列,“撤!”
……
“朕的江山稳如山岳!”
大明宫中,须发斑白的帝王看着那个身躯丰腴的贵妃,眼神迷离。
“陛下,安禄山反了!”
江山处处烽烟。
帝王仓皇而逃。
“朕无错!”
马嵬坡下,贵妃横死,帝王瑟瑟发抖。
至此,这个大唐一直在往深渊中下滑。
谁都无法挽救。
……
“呛啷!”
贾平安拔出横刀。
目光炯炯。
王忠良下意识的道:“皇后不许你冲阵!”
临出行前皇后有交代,让他盯住贾平安,不许冲阵。
贾平安没有搭理他。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前方!
横刀高举!
大旗飘扬!
噗!
大风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扑击过来,大旗招摇!
这是我的时刻!
这是大唐的时刻!
“全军出击!”
大旗摇动。
全军应旗!
“国公有令,全军出击!”
“国公有令,全军出击!”
无数嘶吼声传来。
李敬业一刀斩杀当面之敌,仰天喊道:“陌刀手!”
呯!
他身上的甲衣束带竟然被崩断,露出了里面被鲜血染红的薄衣。
甲衣半解,李敬业大怒,奋力挣脱。
嘭!
甲衣落地,溅起一蓬血水。
他一脚踹倒一人,撕开薄衣,竟然赤裸着上半身狂吼道:“陌刀手,跟着耶耶,耶耶带你等破敌!”
“有进无退!”
陌刀手们齐齐挥出一刀。
“败了!”
罗德面色惨白,“不能退!”
卜卓叹息一声,“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我们引以为傲的手段早就被他勘破了,这一战……打个什么?”
他策马出击。
“卜卓!”
罗德高喊。
“我的错,我去弥补!”
卜卓高举长剑冲了上去。
“败了!”
陌刀手们闪开一条道,贾平安带着骑兵倾泻而出,只是一次冲击,饱经打击的大食人崩溃了。
唐军顺势追击。
卜卓在人群中喊道:“贾平安何在?”
溃兵认出了他,不断避开。
一个个溃兵冲了过去。
大旗来了。
大旗下,贾平安看到了卜卓。
“贾平安!”
贾平安听不懂大食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挥刀。
铛!
二人错身而过。
横刀掠过。
贾平安拎着人头高呼。
“万胜!”
“万胜!”
“万胜!”
王忠良拎着横刀,激动的浑身哆嗦,跟着在追杀。
“王中官!”
跟随的千牛卫苦着脸来追。
“危险!”
王忠良喊道:“耶耶要杀敌!”
他红着眼加入了追杀的队伍。
……
这一场追杀直至波斯境内。
唐军突然停止了追击。
大食人惊魂未定的回头。
只见两骑缓缓而来。
“这是……”
罗德心中微动,“都等着。”
他带着一个通译上前。
他必须要冒险,否则回去后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距离拉近后,他看到了一个便衣男子,身边应当是通译。
“回去告诉那些人,若是他们敢把目光再度投向东方,那么战火将会从东方发起,席卷西方,勿谓言之不预也!”
便衣男子意态从容,压根没把罗德放在眼里。
这便是大唐此战的用意吗?
罗德此刻把肠子都悔青了。
“我会禀告。”
“撤离波斯,这里将会成为大唐与大食之间的缓冲地。”便衣男子说道:“若是不愿撤离也可,大唐自取。”
罗德几乎敢断定,此战之后,上面的人再无东向之意,所以他点头,“好。”
男子微笑道:“兴许有一日我会去大食看看,就当是打卡旅游。”
打卡旅游?
男子不等他回答,已经转身而去。
夕阳挥洒着温柔的光笼在所有人的身上。
罗德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
阳光沐浴下的男子说道:“大唐赵国公,贾平安。”
番外
李治番外:这是朕的大唐
宽阔的大殿里空荡荡的。
王忠良站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心。
年轻的李治坐在上面,目光从奏疏上抬起,看着虚空。
“长孙无忌在做什么?”
王忠良浑身一抖,“陛下,长孙相公在皇城理事。”
李治微微垂眸,“让沈丘来。”
沈丘随即飘了进来,目光微冷盯了王忠良一眼,恍如看着死人。
这个贱狗奴!
王忠良缩缩脖颈,想喝骂一通来释放内心的恐惧,但看了一眼自己经常跪的老地方后,不敢。
陛下不对!
他已经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陛下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李治平静地说道:“前日朕与武媚去了舅舅那里,席间封赏了他的儿孙,甚至连婢生子都给了封赏,可他却无动于衷。”
沈丘和王忠良微微垂首。
他们感受到了帝王的怒火。
李治微笑道:“舅舅在担心什么?担心废掉王氏后,宫中会彻底成为朕的地方?还是担心武媚会成为朕的帮手……”
王忠良的身体在筛糠。
“帝王乃孤家寡人,这朕知晓。”李治手抚案几,动作轻柔,目光轻柔,“可朝堂之上朕也成了孤家寡人,这个天下……”
王忠良觉得晴天霹雳就在眼前,恨不能地上裂开一条缝隙,一头钻进去。
李治突然叹息,“当年阿耶临去前搂着舅舅的脖颈,说太子与太子妃都是孝顺的孩子,你要看着他们……这便是舅舅抵御朕废后的话。子不孝……子不孝……”
沈丘抬眸,“陛下,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两日频繁商议废后之事,褚遂良想把武昭仪驱逐出宫……长孙无忌颇为意动。”
这是釜底抽薪!
李治目光定定的看着虚空,良久说道:“阿耶,如此局面可是你想见到的?”
沈丘心中微动。
李治说道:“让宰相们进宫。”
他缓缓起身,去了凌烟阁。
那些画像历久弥新,李治盘桓良久。
……
“陛下,万万不可啊!”
褚遂良昂首,慷慨激昂的道:“皇后并无过错,更是先帝为陛下挑选的……”
李治的目光有些飘忽,这些话一句都没听。
长孙无忌起身,目光睥睨,“王氏并无错,陛下如此……可是被那女人魅惑了吗?若是如此……”
杀机骤然在殿内升腾。
在殿外没进来的李勣默默看着前方,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皇帝默然。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出来了,二人均昂着头。
李勣默然。
二人看了他一眼,长孙无忌神色轻蔑,褚遂良多了得意。
李勣依旧默然。
二人前行。
一阵风吹过,落叶纷飞。
殿内,皇帝的目光透过殿门。
李勣恰好回首。
他恍惚看到了一柄利剑,径直刺破虚空。目光转动,他看到了长孙无忌二人的背影。
……
“辅机,陛下只是被那女人蛊惑了。”
值房内,褚遂良笑吟吟的道:“你力推柳奭为相堪称是绝妙之笔,皇后的舅父站在朝堂之上,这便是给陛下的威慑。”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老夫至此富贵已极……”
褚遂良抚须笑道:“辅机你时常把自己与杨素比较,今日如何?”
长孙无忌淡淡道:“杨素富贵时垂垂老矣,老夫却尚在壮年。”
“哈哈哈哈!”
值房里传来了得意的大笑。
“皇帝能如何?”
褚遂良问道。
长孙无忌云淡风轻的道:“李勣今日不敢进殿,这便是知趣。其余人等……就剩下了一个许敬宗。朝堂之上尽皆忠义之士,雉奴……要知晓善恶才是。”
“哈哈哈哈!”
褚遂良的笑声再度响起。
……
“陛下,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得意大笑,说陛下无能为力。”
沈丘神色平静的道。
“朕知晓了。”
李治平静的道:“李义府犯错,即将贬官……”
沈丘身体一震,“奴婢这便去。”
李治眸色深邃的道:“他们想把朕困在这个圈子里,不得逾越一步。可他们却忘了……若是朕不愿意,这个天下再无能困住朕的地方。”
王忠良悄然而去。
随即程知节等人悄然入宫。
“你等效忠于谁?”
李治的声音冷冰冰的,恍如神祇。
“臣等效忠陛下!”
“朕记住了你等的话!”
李治摆手。
夜色降临,李治坐在那里,良久……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来,“陛下,李义府上了奏疏,建言废后……”
李治坐在那里,平静的道:“这只是开始。”
第二日,奏疏密集而来,在门下和中书引发了海啸般的震动。
“许敬宗建言废后!”
“袁公瑜建言废后……”
……
“陛下去了凌烟阁。”
丑时末了,这个消息送到了王皇后那里。
王皇后的眸子中多了冷意,“他这是想去看先帝?”
……
李治从凌烟阁到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中有几幅画像。
一幅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阿娘!”
李治目光孺慕,“小时你常说要爱惜家人,便要保全他们。我听了你的,从登基以来我便一直在忍。阿娘……”
泪水从李治的眸中滑落,“如今我退无可退了。”
画像中的长孙皇后仿佛在微笑。
李治的眸光转向了另一张画像。
那是先帝!
“阿耶,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无能。既然担心,为何立我为太子?你说我柔弱,不放心。可我不得不柔弱……阿耶,当年大兄正是不柔弱,与你针锋相对,你忌惮了他,于是便除掉了大兄。我只能装作柔弱,否则……太子会换了谁?”
他走到了第三幅画像之前,目光温柔,伸手轻轻触摸着那个小女孩的脸颊。
“兕子,当初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你总担心我被人欺负,整日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让我要争气。兕子,为兄争气了。”
他收回手,回身,眸色转为冰冷。
恍如夜空中的星光!
……
“辅机,陛下这是想作甚?”
褚遂良不满的道:“他这是想裹挟朝堂吗?”
长孙无忌淡淡的道:“雉奴性情柔弱,这更像是发脾气。少年人发脾气,那便由着他。”
褚遂良笑了笑,“也是,如此不管就是了。”
外面进来一个官员,“二位相公,陛下召见。”
二人进宫,看到了数十重臣都在。
甚至李义府等人也在。
李治坐在上面,微微一笑。
这是众人熟悉的柔弱羞赧的笑意。
褚遂良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发现这位老朋友的眸中多了自信之色。
雉奴还是那个雉奴。
李治开口,“王氏不堪,朕欲废后!”
褚遂良心中一惊,“陛下万万不可!”
李治的赧然微笑渐渐转冷。
褚遂良跪下,用力叩首。
噗噗噗!
额头叩击地面的声音有些沉闷。
褚遂良的喊声在殿内回荡着。
“陛下,万万不可!”
一群官员跟着跪下,呼声恍如海啸。
“陛下,万万不可!”
李治目光渐渐平静。
他看了李勣一眼。
李勣起身,“此乃陛下家事。何须问外人?”
李治颔首,“王氏阴谋下毒,萧氏同谋,一并废了!”
“陛下!”
褚遂良失态抬头。
李治看着他,“褚遂良跋扈,视朕为无物,贬官潭州!”
“陛下!”
褚遂良下意识的看向了长孙无忌。
“雉奴……”
长孙无忌失态起身,他从未想到过外甥会变成这样。
雉奴这是昏头了吗?
老夫……
长孙无忌眸色一冷。
“此事……”
李治看着他,“帝王难道处置不得朝臣吗?”
长孙无忌的话全数被封在了口中。
除非想造反,否则他无法反驳。
但那个雉奴呢?
长孙无忌看着他,眸色苍凉。
李治起身。
他看了群臣一眼。
“朕的决断……谁反对?”
群臣俯首。
“且去!”
李治颔首。
群臣告退。
身后,皇帝伸开双手,仰头看着虚空。
那三幅画像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随即模糊……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这是朕的大唐!”
李敬业番外:本色演出(1)
“阿翁。”
李敬业走了进来。
李勣坐在案几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孙儿。
“你阿耶去了,老夫老了,料想过不了几年。可英国公一脉却得要传承下去……敬业。”
李敬业抬头。
他的父亲李震三年前去了,这三年他过的堪称是清心寡欲。
李勣的眸中多了些怜爱之意,“你是未来的英国公,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已经渐渐成熟,他需要自己的心腹,需要自己信得过的将领……”
李敬业无所谓的道:“阿翁,大不了我就辞官归家。”
然后每日去甩屁股?
李勣为之气结。
他微微挑动斑白的眉,“大食来求和了,他们如今和西边的大敌厮杀不休,担心腹背受敌。此次使团庞大,据闻随行有勇士……”
李勣的眸中多了几分讥诮之意,“上次的大战他们败的彻底,于是想求和。可求和之余还想着耍威风,这是带着勇士来夺回面子之意……”
李敬业坐在对面,单手托腮,很是无聊,“阿翁,孩子打架打输了,也会这般冲着对手喊……你等着,你有胆就别跑,等我回去叫人来……这怎地和孩子似的。”
李勣:“……”
良久,他摆摆手,“大食人想扳回面子,朝中定然会给他们迎头痛击。这等事你去最好……敬业,让君臣看看你的粗豪……”
李敬业不解,“阿翁,我本就粗豪啊!”
我是本色演出啊!
李勣:“……”
良久,李勣淡淡的道:“当年李卫公功高难赏,于是便深居简出以避祸。程知节亦是如此。老夫也想如此,可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朝中却皆是长孙无忌的党羽,太子硬拉着老夫进了漩涡之中,由不得老夫。身不由己最是令人惆怅……”
李敬业叹道:“阿翁,做自己就好了。”
李勣苦笑,“你可,老夫不可。老夫是想告诉你,莫要跋扈……去吧,今日宫中宴请大食使者,你去……”
李敬业起身,“哎!阿翁,就这么一件小事你却嘀咕了许久。”
“小畜生!”李勣冷着脸,李敬业打个哈哈,转身出去。
等他出去后,李尧近前,微微弯腰,“阿郎,如今太子地位越发的稳固了,小郎君这等立功不小之人,该蛰伏了。”
“是该蛰伏。”李勣端起茶杯,只是轻嗅,微微摇头,仿佛是在赞叹茶水的幽香,“李靖蛰伏,老夫蛰伏,程知节蛰伏,可最终如何?最终落在帝王的眼中便是此人聪明到了极致,一旦给了此人机会,再难制住……”
李尧心中一凛,“阿郎是说……李卫公和卢国公等人的蛰伏,让帝王越发的警惕他们了?”
李勣点头,苍凉一笑,“正是如此?”
李尧叹道:“如此……小郎君该如何?”
李勣淡淡的道:“敬业先前有句话说的不错……做自己就好。你什么性子就什么性子,无需遮掩。越是率真,帝王的猜忌就越少。”
“许敬宗!”李尧脱口而出。
李勣点头,“许敬宗便是率真而为,闹了不少笑话,可帝王却从不会猜忌这等人。老夫也是最近才参悟透了这个道理。”
“阿郎却为此憋屈了多年,哎!”李尧想到李勣多年来的低调,不禁叹道:“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这样的日子好歹安宁啊!
李尧如是想。
呯!
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李尧愕然抬眸,见李勣神色冰冷。
“阿郎……”
李勣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露出了怒色,“这数十年耽误了多少享乐!”
李尧:“……”
李勣看着他。
李尧期期艾艾的道:“阿郎,什么……什么享乐?”
李勣最是端正的一个人,严肃的不像话。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位大唐名帅就不该享乐,也不会享乐。
“歌舞!”李勣拍拍案几,“娘的,从瓦岗之后老夫再没享乐过,传了歌舞来。听闻西域美人别有一番风味?去弄几个来。”
他见李尧一脸目瞪口呆,骂道:“速去!”
……
太子留了短须,看着颇为威严。
他站在殿外,低声问道:“阿耶阿娘今日如何?”
王忠良双手笼在袖口里,交叠在胸前,多了几分恭谨,“先前陛下说要喝蜀中刚送来的果酒,皇后说陛下昨夜走错了寝宫,睡错了地方,多半是要发病的征兆,酒水万万不能喝。”
太子无奈的道:“可好些了?”
王忠良摇头,苦着脸道:“先前一直没说话,不过殿下来了倒是好,想来……”
夫妻闹腾不休,儿子的出现就是调和剂。
太子缓缓走了进去。
帝后各自坐在一边,都面带笑意。
其乐融融啊!
太子行礼。
武后笑道:“五郎今日看着倒是精神,对了,可是因为要宴请大食使团之事?”
皇帝冷笑,“大食上次大败,何须如此郑重?冷漠以待就是了。”
武后抬眸,似笑非笑的道:“来者是客,大唐无需用冷漠来表示强大。若是大食跋扈,自然有大唐虎贲去教训他们。”
皇帝刚想拍案几,却想到了儿子就在身边,这才干咳一声。
太子听到了低声的嘟囔。
“朕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太子干笑道:“晚些宴请,不过大食人此行带了些勇士。”
他抬眸看看帝后。
二位大佬该指示一番吧?
皇帝干咳一声,“此事吧,朕以为……”
武后打断了他的话,“朝中多猛将,随意弄几个去收拾了就是。”
皇帝怒目而视。
武后微微眯眼。
不好!
要殃及池鱼!
太子赶紧起身告退,“是。”
他急匆匆的出了大殿,王忠良送他出来,低声道:“殿下还得多来……”
“多什么猛将?”
“难道不多吗?”
身后传来了争吵。
太子觉得头皮发麻,“下午就来,下午就来。”
帝后最近口角较多,太子为此去请教过舅舅,舅舅说这是常事。
随后太子叫来了沈丘。
“赵国公昨日在家中和妻子争吵,带着鱼竿去城外钓鱼,声称从此各吃各的饭菜……”
沈丘一脸云淡风轻。
成什么亲?
最终一地鸡毛,不如咱这般孑然一身,潇洒自在!
太子苦笑,“原来舅舅家后院的葡萄架也倒了吗?”
一个内侍进来,“殿下,群臣集聚,大食使者带着十余随从也来了。”
太子的笑容渐渐隐去,威严重新降临。
“更衣!让孤去看看这些敢于挑衅大唐威严之人!”
李敬业番外:本色演出(下)
李敬业进宫。
“见过李郎中!”
今日朝中宴请大食使者,宫门外也多了几个官员,专司接待。
李敬业胡乱点点头,没看到几个官员眼神古怪。
等他进去后,一个官员说道:“这位做了许久郎中,其间立下赫赫战功,却依旧原地不动,嘿嘿!”
这个嘿嘿不是笑,而是古怪的揣测。
另一个官员摇头,“非也!英国公老迈,下面承袭爵位的便是李敬业。可此人只知晓厮杀,不懂为官之道,此等人……难道让他做尚书?他若是做了六部尚书,六部乱套指日可待。所以……这是陛下知人善任。”
“如此,他也算是个可怜的。”
“是啊!”
……
帝后也来了。
加上太子,这是个难得的大团圆局面。
宰相们抚须而笑,可眼中却多了忌惮。
皇帝心狠,皇后手辣,有这二位杵在宫中,宰相们压根就不敢造次。
李敬业坐在边缘,左边是个勋贵,二十出头的年龄,看了李敬业一眼,低声对另一侧的勋贵说道:“他这些年……还这样?”
那个勋贵四十余岁的年龄,但却对年轻勋贵颇为谄媚,微笑道:“可不是,一直是刑部郎中。先前有人说英国公都致仕了,他也该上位。可时至今日,他依旧在刑部厮混。刑部上下也疲了,一群人时常跟着他去平康坊……你懂的。”
年轻勋贵看向李敬业的目光中多了些轻蔑之意,“原来如此!”
大食使者微笑起身。
“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外臣此来,带来了大食的友谊!”
宰相们只是微笑,但笑的微冷。
皇帝今日眼神不错,淡淡道:“那年大食误入大唐境内……”
误入?大唐皇帝这是打脸吗?大食使者依旧微笑,但心中有些膈应。
那一年大败后,大食马上送了书信来,阐明了态度:这是一次误会!
皇帝眼中多了些讥诮之意,“赵国公回来说……大食颇为友善?”
贾平安凯旋后禀告了大食的情况,说只要大唐不自残,大食以后就不敢东窥。
赵国公好人呐!
使者心中一松,“是。大食如今把大唐奉为盟友。对了……”,使者抬眸看了一眼,“赵国公可在?我带来了大食的问候。”
狡黠的眼神一闪而逝。
问候?
这拙劣的捧杀让皇帝莞尔。
身边传来了冷哼声。
皇帝微微蹙眉,看了侧面一眼。
武后淡淡的道:“拙劣的手段,让我想起了太平哄一些人的法子。”
皇帝的老脸红了一下。
作为宫中最受宠的公主,太平就像是一只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着。早上她会来帝后这里看望一番,然后寻个借口,撒娇卖萌,哀求出宫玩耍……譬如说和兜兜有约什么的。
武后对她的忽悠洞若观火,可宠溺女儿的皇帝却屡屡被骗。
太子看了爹娘一眼,眸中多了些无奈之色,随后冷冷的道:“赵国公不在长安。”
击败大食后,贾平安就处于半退休状态。前阵子贾洪出仕,贾平安更是直接告病,带着自己的女人溜了,说是视察各地学堂,但就武后当时怒不可遏的表现来看,多半是出门玩耍。
大食使者心中竟然一松,接着觉得不对……
我为何会生出庆幸的念头?
不该啊!
他看了自己带来的勇士们一眼。
五名勇士站在边上,个个昂首挺胸盯着对面。
越过两排案几,对面站着十余千牛卫。
千牛卫们一脸自信的模样,甚至是有些跃跃欲试。
李勣老了,目光转动,问道:“老夫仿佛看到那些大食人在挑衅,千牛卫如何?”
许敬宗眼神好,“个个精神抖擞,老夫怎地……看,那小子,那是老夫的孙儿吧,看看,准备挽袖子?小子有出息,上!”
李勣莞尔,“大食人只是想挽回颜面罢了,陛下不点头,他们哪敢动手?”
另一侧的戴至德说道:“这几年军队只是清扫北方的零星反叛,另外就是在西北和吐蕃拉锯,赵国公说是什么……操练适应高地厮杀的军队。将士们无处立功,都憋坏了,大食人若是敢来,那便是送人头!”
李勣看了他一眼,“大唐将士,自然该闻战则喜!”
戴至德点头,“自该如此!”
附近听闻此言的重臣们纷纷颔首。
太子如何?
臣子们装作是不经意的看向太子。
大食使者也在等待时机,他准备寻个借口来一场比试。
用什么做借口?
来的路上他和同伴商议了许久,想到了十余个借口。
今日用哪一个?
太子坐在帝后下手,此刻回身请示,“阿耶,我看大食使者很是跃跃欲试,既然如此,那便令两国勇士演武一番?”
我的借口还没说啊!大食使者:“……”
皇帝微微一笑,“也好。”
太子回头,淡淡道:“使者以为如何?”
你在那里就差抓耳挠腮想扳回面子,如此,孤给你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