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那你告诉朕, 你喜欢什么——
明裳神色茫然,她殷红的唇珠微微张开,对上?男人幽沉冷凝的黑目, 又轻抿住了唇。
皇上?似乎是生气了, 还对她很是恼火。
是她又无意说错话了吗?
分明三日前还好好的,这位缠着她到了后半夜, 精力用不完一样。
她思绪迷茫,想不通缘由。
手腕上?的力道?很重,疼得明裳眉心蹙紧, 但她不敢表露出来,皇上?知道?她这样害怕,会更加生气。服侍这位是耗心力的事情,很多次她无意惹恼这位,可?从未有一次像这回一样怒她。
明裳暗示自己不要慌乱, 但不可?能不怕的。
“皇上?, 臣妾……”
那腕间攥着的手掌越来越紧, 她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疼得哭了出来, 湿答答的泪水滚过雪白的面?颊, 依偎在李怀修怀里?,好似一只柔弱无力的小兔子。这女子一直如此,像菟丝花一样依赖着他。
李怀修抿唇,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放开了手, 靠坐到车厢里?侧,他心情算不上?好, 她入宫后懂得避嫌,从未与柳絮白来往,他本不打算跟她翻这本旧账。然见?到这女子,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她在柳家住过的那段日子。
教她课业,给她买胭脂水粉,绫罗衣裙,少男少女,日久生情,不必多去猜测,显而易见?。怪不得她喜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酸腐本子。
这女子可?有像对他一样对外男撒娇?
李怀修烦躁地推了两下扳指,脸色阴沉如水。
车马起?行,车厢外马蹄踏地,车轮粼粼的声?响似近似远。
明裳小心翼翼揉捏着手腕,柔嫩的肌肤硬生生出了两道?青紫的掐痕,这位只有在夜中克制不住时才会这样伤她,她咬唇思索自己在行宫的一言一行,齐王出事那几日,她命宫人无事不得踏出绾阁一步,如此懂事,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让皇上?这样震怒。
除非……
她眼睫徐徐颤抖。
除非皇上?查出了她和柳絮白的旧事。
其实那些都?算不得什么,她与柳絮白发乎情止乎礼,清清白白,从未逾矩过。
但是她不得不心虚,那时,她初入上?京,纯真懵懂,见?到柳絮白那样的男子,怎会不心生爱慕喜欢。当?时她确实倾心过柳家的大?表哥,想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三年过去,从决定进宫的那一刻,她就彻底断了对柳絮白的念头,现在又有了孩子,更不可?能再像三年前不知世事的闺阁小姐一样,忘了分寸。
她虽不至于真心慕悦这位,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打上?了大?魏皇帝后宫嫔妃的烙印,又诞下皇嗣,终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马车还有一段时辰进城,明裳压下心头的惊跳,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又去扯龙袍的衣袖,那双湿漉漉的眼珠就这样看向男人。见?这位没有反应,也没有拒绝,才低下身?段,靠去李怀修的胸怀中。
怀中人的身?子很软,雪白的脖颈覆着两缕柔顺的青丝,那张脸蛋白净俏丽,贴着他,无枝可?依,只乖顺地依赖于他一人。
她红着鼻尖儿,闷声?道?:“臣妾不喜欢皇上?方才那样对臣妾。”
李怀修睇去怀中那张脸,又听她软声?:“臣妾喜欢皇上?事事护着臣妾,纵容臣妾的小脾气,疼爱臣妾为?皇上?生的孩子……”
她仰起?粉面?,敛着水光的眸中映出李怀修的影子,生出湿意,无措惊惶,“皇上?是天下之主,不喜欢臣妾了,臣妾就会落得和冷宫的嫔妃一般下场,皇上?那样生气,臣妾会害怕。”
“皇上?不要再那样待臣妾了好不好?”
李怀修双唇微抿,沉默着,忽然手臂用力,将怀中的女子提到肩膀,紧紧扣入怀中,不容她有分毫挣扎,低头,不由分说含住了那双唇珠。
入口很软。
他薄唇翕动,享受这女子的甜腻的逢迎,指腹时重地捻着那张脸,又去抚她的脖颈,单手向下揉捏把玩只属于他的两处。
明裳几乎不能呼吸了,手臂攀附着男人的后颈,她晕晕乎乎被摆弄着,像是任由狩猎者搓磨的猎物。
柔顺,可?怜,怯弱地攥于猎人的股掌。
耳边是銮驾外杂乱的马蹄声?,私语声?,车轮声?,不绝入耳。明裳害怕被人听见?,抖着身?子,惊惶不安,却又不知所措。
她忽然在想,这位这样宠着她,甚至容忍她曾与外男有过旧情,倒底喜欢她什么呢?
宫里?不缺貌美温顺的女子,她家世不高,甚至算不上聪明。唯一的优点大?底是知晓皇上?的底线,从不蓄意去害后宫的皇嗣。可仅仅这样,就能让这位宠爱至此吗?
……
行到日中,皇城沉重的南门徐徐打开,恭迎圣驾回宫。
齐王一党伏诛,前朝有一摊子事等李怀修处理,他脚步匆匆进了乾坤宫,诏令前朝几个大?臣进宫议事。
明裳回到内殿后,坐到妆镜前,才发现原本丰盈的唇珠肿了一圈,艳红迷离,配上?那双媚如春水的眸子,勾人得紧。
她低眼,揉了揉发着青紫的手腕,愁眉苦脸地叹息一声?,那位的态度阴晴不定,从没这样欺负过她,又不和她挑开了明说,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把人哄好。
在永和宫梳洗后,明裳没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赶去了寿康宫看绥儿安儿。离开一个月,不知这两个小家伙可?有想她,可?还能认出她这个母妃。
寿康宫,赵月儿迎明裳进殿,见?她急切,轻笑?道?:“太后娘娘在佛堂礼佛,交代?娘娘不必过去拜见?。皇子公主刚醒了,正玩闹着,一月里?都?好好的,永安公主也没哭过呢,娘娘不必心急。”
明裳感激地看她一眼,“有劳月儿姑娘。”
乳母喂过皇子公主,两个小团子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珠,明裳进到殿里?,就看到小家伙们正在床榻上?鼓足了力气翻身?。安儿一如既往地活泼好动,不知是觉得哪里?有趣,咯咯地清脆笑?出声?。
伺候的宫人们见?到宓妃娘娘,福过身?子,乳母上?前禀这一月皇子公主的情况,明裳边听着,边抱了抱儿子女儿,她去碰安儿时,生怕安儿认生,忘了她这个母亲。
安儿被明裳抱到怀里?,眼珠好奇,似是察觉到了娘亲熟悉的味道?,小手握成拳,试探地往明裳怀里?拱了拱,稍许,放松了警惕,咿咿呀呀去揪明裳衣襟的扣子,玩得不亦乐乎。
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明裳温柔地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没闹就好。两个孩子一哭,可?才是让她头疼。
她带着绥儿安儿回了永和宫,太后在始终没有出来见?她,赵月儿面?色如常送走明裳,才走回佛堂里?。
“太后娘娘,宓妃娘娘带皇子公主回去了。”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照顾两个皇孙一月,倒底生出了些感情,太后也有些不舍的,她虽不喜宓妃,但宓妃生的这个孩子确实极为?讨喜。
她在宫中,就听说了徐氏女有孕没过多久犯下大?错,降位受罚,继而小产,皇帝是个冷情的性子,那徐氏女如今在冷宫里?,着实可?怜。
太后停了念珠,扶着赵月儿的手起?身?,“明日让皇后到哀家这来一趟。”
赵月儿扶着太后慢慢走下台阶,“太后有要事,月儿现在就去坤宁宫传话。”
“不急。”
明年春选,还有几个月准备着,太后在想宫里?添怎样的女子,才能让皇帝在宓妃身?上?的心神往旁人身?上?放放。
再者,太后不禁忧心,先帝不曾处理了齐王,皇帝却私下早有准备,皇帝这样重的心思,玩弄权势的手段,她也怕牵连自己的母族,皇帝是她的儿子,可?她也想保住自己的母家,二?者平衡才是安稳的。
……
翌日赵月儿去了坤宁宫请皇后,圣驾回宫,六宫原是要去寿康宫和坤宁宫向六宫主位问安,太后精神不济,勉了这些虚礼。皇后见?是赵月儿亲自过来,猜想姑母要见?她是所为?何事。
到了寿康宫,皇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后宫里?是该添些新鲜的面?孔。
皇后回去后,依照太后的话,吩咐宫人取来上?京世家的名?册,一一择选后整理出来,待下回去寿康宫后交给姑母挑选。太后翻了翻皇后择出的人,出身?确实不错,在前朝也算得上?得力,就是不知相貌如何。
太后点点头,“送去御前给皇上?看看。”
她这个母后先做了主,总要过问儿子的意思。
……
选秀的名?册很快由宫人送去了乾坤宫,从圣驾回宫,整整不过三日。
乾坤宫伺候的宫人在殿外候着,全福海边念名?册上?的世家贵女,边抹额头上?出来的冷汗。
他明显看出,皇上?心情不好,可?也没让他停。
其实从东山行宫回来,皇上?脸色就没好看过,朝堂上?大?臣各执一词,各站一派,吵得喷出吐沫星子,放在以前,皇上?顶多皱皱眉,从不理会。这几日但凡有人敢把皇上?吵得头疼,都?被拎去了外面?吹风,再有甚至直接被皇上?撤了官职,难得满朝胆战心惊,禀事都?不敢大?声?。
全福海念了半个时辰,念到最后一人,嗓子差点冒烟。
“皇上?,就是这些了。”
李怀修靠着龙椅,凉凉掀眸,深邃沉冷的眼神吓得全福海头皮发麻。
他推着扳指,沉沉一笑?,“朕在东山伏诛齐王一党,刚回宫几日,母后就这么着急,是怕朕一时兴起?,把皇室宗亲杀光了,再去处置她萧家么?”
全福海哪敢回应这句,慌慌张张地跪下身?子,“皇上?息怒!”
其实即便?没有太后娘娘提起?,到了明年开春,也该是新一轮的选秀了。历代?皆是如此,先帝之时,满足不了三年一选秀,甚至隔上?小半年就要采选一回,搜罗各地貌美女子,不分年纪,不论是否婚嫁,皆要纳入宫中。先时大?臣奉劝先帝爷洁身?自好,清心寡欲,不可?贪恋女色,到皇上?这儿则是反过来了。
即便?皇上?不急,待再过一段日子,前朝也会有心急的大?臣奏疏婉言劝谏。
李怀修没再理会选秀的事,这时正好有敬事房的小太监过来请他点寝,回宫后忙着收拾一堆烂摊子,还没得空去后宫。
放在前头的是皇后的描金凤帖,往后是镶银嵌玉的宓贤二?妃,李怀修扫一眼,指骨轻敲着御案,想起?回宫那日马车里?情晕潮动的情形,眯了眯眸子。
“这几日永和宫可?来过人?”
全福海愣了下,忙回话,“昨儿宓妃娘娘过来送过一回羹汤,只不过……”
只不过皇上?分明歇着,却也没见?宓妃娘娘,头一回出现这样的事儿。
他斟酌回话,“只不过皇上?累了,宓妃娘娘叮嘱奴才提醒皇上?用膳,注意歇息,就回去了。”
李怀修神思慢慢回忆起?来,那时候确实心绪不畅,那女子跟个兔子似的,怕失言说出什么吓到她,自己回头想想再是后悔,届时又来不及收回说出去的话。
当?真让他头疼。
李怀修起?了身?,拂袖让敬事房的小太监下去,抬步往殿外走,“传令摆驾永和宫。”
……
圣驾到永和宫,明裳已经带着宫人出殿迎驾了,她面?容如常,柔白的手解了李怀修的披风交给宫人,乖乖顺顺,“臣妾昨日去乾坤宫,全公公说皇上?忙着,皇上?忙于朝政,也要注意身?子。”
难得见?她这么懂事,李怀修轻啧一声?,掀起?衣摆坐到窄榻里?,见?那道?身?影走来走去,又是添茶又是奉糕,伸手把人捞到怀里?,宫人低头自觉地退出内殿。
李怀修掐一把明裳的脸蛋,不咸不淡道?:“别忙活了,朕是来看看绥儿安儿,又不缺你这点茶水果子。”
他沉着眼,见?明裳闷闷的不说话,一手探去她衣裙腰间的带子,呼出的热气喷薄到明裳耳蜗,面?上?仍是随意,一本正经,“孩子呢?朕看完就回去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明裳羞得脸闷热, 她?埋在李怀修胸口,大?腿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抬了起来,跨坐到腰间, 她?两只柔荑下意识去推拒男人的胸膛, 却软弱无力,不时轻抖两下, 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
“皇上不是要看?孩子吗?”
她?红着脸,咬唇反问。
李怀修低笑一声,声线闷沉, “朕先和孩子他娘做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么?”边说,手掌扣紧了女子的腰身,另一只手拨开自己?腰带的暗扣,将金线绣着龙纹的大?袴一把扯了。
冰裂纹花窗外云雾浮动?, 宫人无声无息地?候在廊下等着主?子传唤叫水, 偏殿襁褓中两个娃娃吃饱了奶水, 睡得正酣,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明裳那双眸子如沁了勾人的春水,绵软的手臂摇摇欲坠, 被放到案上, 继而又跪去屏风处,膝盖磨得发疼,牙雕的琉璃浮动?着她?雪白玲珑的影子。
不知多久,她?伏在男人胸膛里,喘息微微, 眼尾红红,“皇上是不是还在生臣妾的气?”
李怀修扣住女子两条手臂免得她?乱动?, 他眯了眯眼,眸底冷淡清醒,“你这样懂事,朕生什么气?”
他将那副身子调转到自己?面前,动?作又快又重,不想她?这时候提那件事扫兴。
明裳漂亮的脚趾蜷缩到一处,两条细白的腿抖了两下,迷迷糊糊地?判断出这位已是很生气了,她?咬紧唇,在喘息的空当一鼓作气,脱口而出,“臣妾入宫前确实早已柳大?人相识。”
话落,殿内一瞬的死寂,她?感受到男人手掌钳制自己?手腕的力道那样得紧,她?睫毛轻颤了颤,想去看?清这位的脸色,男人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上身压着的重量骤然离开。
李怀修下颌绷紧,面如寒冰地?坐起身,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他没再看?床榻里的女子一眼,沉默地?去穿鞋履,对外面唤道:“来人,更衣!”
宫人们在外候了半个时辰,月上中天,伺候的宫人昏昏欲睡之际,倏地?惊醒。全福海也?吓了一跳,皇上这道传讯怎么和以往不一样呢?宫人请示要不要进去,全福海犹豫一会儿,悄摸摸拂了拂手,自己?去里头听听动?静。
内殿里,“皇上……”明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自后环住李怀修的腰身,柔弱可?怜的模样,祈求他心软,“皇上别走,是臣妾错了。”
李怀修脊背僵硬,他扯着唇线,侧身用力把女子拉入怀中,他眯着眼,钳住那张精致姣好,仿若人豢养的金丝雀一般漂亮柔弱的脸蛋,给她?最后的机会,“错了。”他反问,“错哪了?”
那层薄薄的面皮儿被他捏得很疼,明裳这才知道,这位生气时很喜欢在她?身上留下些印子,“臣妾……臣妾不该欺瞒皇上。”
她?想,皇上从不挑明过问,可?是心里一定会去计较,譬如昨日闭门不见她?,譬如方才弄得她?那样疼,她?应该说清楚,不然这位一定会一直疑神疑鬼。
李怀修双目如墨,沉沉地?盯入明裳眼中,“欺瞒朕什么?”
该如何去说呢?
明裳轻轻垂下小脸,却又被男人强迫抬起来,从未这般阴沉地?逼问她?,“怎么,又不敢让朕知道?”
“怕朕会杀了你,还是杀了他?”
李怀修自诩喜怒不形于色,足有?君王威严,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一女子气至如此。他倒是动?过杀了这女子的念头,但他最不愿意承认,最想遮掩的便?是他舍不得这个只会花言巧语,贪慕他的权势地?位,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他厌恶这种感觉,却又贪恋她?在自己?怀里撒娇卖乖,贪恋与她?缠绵时的快意。
他恨不得把人关?进自己?的寝宫里,日日拴在这龙榻之上。
明裳被吓得脖颈一抖,她?眼眶里的泪水滚下来烫到李怀修手背,刚才眼泪被逼得掉了半个时辰,此时一双眸子又红又肿,她?哽咽道:“柳大?人是皇上心腹重臣,臣妾一小小女子无足轻重,皇上不如杀了臣妾,免得日后与自己?的心腹心生龃龉。”
泪珠如线似的噼里啪啦地?坠,李怀修被气得脸都紫了,气到头上,他居然笑出来,讥讽她?,“倒是个好法子,朕现在就拟旨下令,免得朕整日被你气得头疼。”
狠话说归说,李怀修仍八风不动?地?坐在床榻边,也?没把怀里哭着的明裳扔出去。
明裳衣裳算不得齐整,如绸的乌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衬得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还没巴掌大?。
她?咽下泪水,试探地亲了亲男人如纸薄的双唇。手臂攀附住李怀修的肩膀,伏在他颈边,软乎乎的委屈,“臣妾是皇上的人,皇上想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不会有半分怨言。”
李怀修黑沉的眼扫过她?湿润的眸子,颤颤发抖的柔荑,这样一个生的貌美,又柔弱无力的女子,父母再多的疼爱,没有?好的家世倚仗,结局也?会落入世家权贵之手,与现在的结果确实没什么两样。
他移开眼,轻推了两下拇指的扳指,怒火降了些许。
三四年前,年少无知的错事,她?入宫后又懂得避嫌,他确实没有翻旧账的必要。
李怀修慢慢说服自己?。
他脸色缓了缓,听女子在耳边软软诺诺,小心翼翼地?继续,“皇上想听臣妾年少无知的旧事,臣妾现在就说给皇上听。”
“不过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臣妾那时只想一心找到人倚仗,也?不是真心喜欢。现在臣妾已经找到了比柳大?人更有?权势,更加厉害,可?靠,也?更疼惜臣妾的人,臣妾是蠢钝了,才会去再想以前那些糊涂事。”
臣妾那时只想一心找到人倚仗,也?不是真心喜欢。现在臣妾已经找到了比柳大?人更有?权势,更加厉害,可?靠,也?更疼惜臣妾的人……
李怀修脑海中回响着这两句话,他挑眉瞥了眼那张的脸蛋,这人惆怅地?垂着眸子,似是难以启齿,在纠结怎么与他说那些事。
他抿抿唇,小没良心的,柳絮白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了,做到这份儿上,她?倒好,只想着怎么借世家的权势做倚仗。
李怀修居然有?些同情起自己?的那位心腹。
他也?不是真的想听这女子年少无知和外男的情情爱爱,听一回他怕自己?忍不住再跟她?发火。
李怀修淡下脸色,下颌触到一抹柔软,那股火气,已经消散干净,他低了眼帘,指骨勾起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轻晃了两下,方才索然的兴致被再次挑了出来。
屏风外,全福海正等着皇上传唤,好半会儿没听到动?静,他鬼鬼祟祟地?犹豫要不要走,听见里头窸窸窣窣,一声接一声,粗重的呼吸声。全福海赶忙往出避,想来是宓妃娘娘惹皇上生气又把人哄好了,这种事见怪不怪,他没放在心上,料想是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叫水。
结束时已是一个时辰后,明裳泣泪涟涟,疲倦不堪,她?由着男人扣住腰身的摆弄,没半分?动?弹的力气。
李怀修叼了下那两瓣红润的唇,冷脸威胁,“日后朕要知道你私下与他见面,朕就把你绑到朕的寝宫里,日日关?着,也?别想见你生的孩子。”
本是要昏睡过去的明裳颤了一下,她?瘪唇,委屈嗒嗒地?应过话,“臣妾不敢的。”
她?湿着眸子,靠入男人温热的怀里,“皇上是不是还在介意着。”
她?似是一只小猫,终于开始有?所不满,“皇上有?六宫嫔妃,臣妾都不曾生气,臣妾不过是年少无知做过的事,皇上反倒这样震怒臣妾,好不公平。”
李怀修拧眉,指腹摩挲着女子滑腻的腰臀,他想起了太后命人拿给他明年春选的名册,但,他现在的确没这个心思。
李怀修地?垂下眼,没回应她?的话,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女子因晴事过去,稍有?鼓胀的小腹,想到什么,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不如再给朕生一个皇儿,朕便?不会计较你与那人的旧日情分?。”
……
翌日天明,明裳清醒时,那位早已 更衣戴冠前去上早朝了,她?揉了揉额头,身下的酸月长提醒她?昨夜发生了什么,昨晚事后两人都没有?沐浴,她?忽然想起半梦半醒中隐约听到皇上与她?说的一些话,再生一个孩子?她?摸摸小腹,红唇咬紧,掩在乌发下的耳根也?羞得生了绯色。
下了早朝,全福海迫不得已去请示皇上选秀之事该如何回复太后娘娘。昨晚皇上把这事儿搁置下,但皇上才刚上朝,寿康宫那边就有?人过来问了,全福海硬着头皮,被太后和皇上夹在中间,哪头都得罪不起。
李怀修冷冷淡淡地?扫他一眼,“去回太后,选秀一事朕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这话太后娘娘定然是不满意的,但不满意也?没有?法子,谁叫坐在这位子上的是皇上。
全福海领了话,前去寿康宫通禀,太后娘娘对皇上敷衍了事的态度显然有?气,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全福海脸上都要笑僵了,才得太后娘娘放人离开。
待御前的人走了,太后问下面的宫人,昨晚皇上宿在哪个宫里,伺候的小太监立即回皇上是在永和宫,召幸了宓妃娘娘。
太后对宓妃的不满又多了一层,她?回宫这段时日,皇帝进后宫十回有?九回都在宓妃宫里。宓妃聪慧,却是太过于貌美惑人,纵使性?子再过和善,与世无争,身为一个嫔妃,也?不该占据皇帝太多心神。
赵月儿见太后神情不悦,扶着太后坐回窄榻里,从中说和,“宓妃娘娘诞下皇子公主?,皇上忙于前朝多日未进后宫,想来也?是挂念二皇子和小公主?了。”
话虽如此,可?怎不见皇帝去看?看?后宫别的皇嗣。
太后思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选秀一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第103章 第 103 章
这日明裳到钟粹宫中, 才无意从张贵嫔口中得知柳絮白出任江淮刺史,调出了?京城。她鲜少关注前朝中事?,柳絮白居然在赶在年关被皇上调任出京, 想到个中缘由, 她抿唇对大表哥生出些愧疚之感。
张贵嫔本是想提及明年的选秀,不想宓妃却发起呆, 她疑惑地唤了?两声,明裳将将回?过神,捡起桂花糕吃下一口, 似是幽怨道?:“后宫总要有新人,哪是你我能够管的。”
闻言,张贵嫔抿了?口茶水,轻摇了?摇头,笑得意味深长, “我却觉得不是。”
如今已?是年关, 皇上当真有意去选, 何以?拖到现在。
殿外有太?医匆匆过去,水琳从外头进?来?,忧心道?:“娘娘, 三皇子身子又是不好了?。”
明裳也听说了?钟粹宫时常去传太?医, 三皇子生下来?的弱症太?医也束手无策,她拧眉,“陆美人去御前禀过皇上吗?”
她说完,自己也哑了?声,三皇子三天两头的生病, 自己都听说了?,皇上怎会不清楚。
张贵嫔抿唇, “皇上政务繁忙,总不能日日守着三皇子。”
乾坤宫
入冬后,三皇子病得是愈发严重,时常咳嗽高热,殿里?堆满了?炭盆,又生上地龙也不顶用。
全福海趁着大臣们离开的功夫,通禀了?三皇子的病况,三皇子还那么小,就体?弱多病,全靠汤药吊着气,前日皇上去看襁褓里?的三皇子,他瞧了?一眼?,瘦得跟猫儿似的,完全不如胖乎乎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康健,皇上也心疼这个儿子,命太?医院用最好的药材养着,又着南昭王再?去寻那游医,只是到现在仍无音讯,怕三皇子要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全福海觑着皇上疲乏的脸色,默默叹息一声。
李怀修问他南昭王可有音信回?京,全福海回?话尚未。
……
也是出了?奇了?,三皇子的病时好时坏,前段时日愁得阖宫心焦,这几日渐有活泼,咿咿呀呀地鼓着小嘴,全福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可算能回?去给皇上复命。
……
转眼?到年宴前夕,李怀修让人把御前的公文送到永和宫,看完折子,夜幕已?深,李怀修敲了?敲桌案,问宓妃呢?全福海寻人去问,到近前回?话道?:“宓妃娘娘说皇上看折子到深夜甚是辛苦,去了?膳房下灶,做补身子的汤水。”
李怀修原本翻看奏疏的动作?微微一顿,听那女子居然亲自下灶,忍不住挑眉笑了?下,遂拂袖起身,“朕过去看看。”
永和宫有特?赐的膳房,就在宫所的西院,明裳原本是亲自做一碗汤献献殷勤,谁知当真下了?灶台方有些后悔,且不说那木柴弄得她新裁的海棠流仙裙沾染了?污渍,烟火气抹花了?小脸的妆容,就是这洗菜打糕的活计实在令她手足无措,忙来?忙去,闹得娇喘微微,甚为狼狈,迫不得已?,明裳又把赶出去的宫人唤回?来?,自己方坐去了?圆墩歇息。
李怀修到的时候,就见美名?其曰为他做羹汤的女子悠哉悠哉地倚着靠背,由膳房的厨子忙忙碌碌。他捻了?捻扳指,漫不经?心睇去全福海一眼?。全福海也惊呆了?,哪知道?宓妃娘娘的亲自是这么个亲自的法子。
他正要进?去通传,李怀修抬手没让他过去,须臾,又见里?头的女子起了?身,亲自到灶上掌勺,热气熏得那张如玉赛雪的小脸满面?映红,放了?一应食材,炖煮了?会儿,舀入碗中。
李怀修已?经?回?内殿去了?。
月上中天,明裳做的这一碗莲叶羹整整耗了?一个多时辰。她见时候着实不早了?,更夜过后,直接端去内殿。
她献宝似的捧到男人面?前,李怀修此时尚不饥饿,想到方才她在膳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情形,调着汤勺颇给面?子地饮了?一口,面?色陡然僵住,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这汤里?的荷叶并无醇香淡雅,反而苦涩干硬,味同嚼蜡。
李怀修从不会为难自己,但?见她亮着眸子等自己夸赞,终把这难以?下咽的汤水强忍着呕意又喝了?一口,勉强道?:“味道?尚可。”
他就不该对她做的东西抱什么期待。
这位吃山珍海味也是这副态度,明裳分辨不出自己做汤水究竟是什么味道?,她正要自己亲自去尝一口,男人忽然抬手吩咐宫人把荷叶羹端出去,伸手勾人入怀,手掌自然地摩挲她的腰背,“孩子睡了?么?”
明裳知晓什么意思,脸红了?红,垂着眸子默默点了点头。耳边似乎听见皇上不徐不疾地闷笑声,随即那只手自然地向下,在那臀上轻拍了?一掌,“伺候朕更衣。”
她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位怎么总喜欢这样戏弄她。
……
翌日就到了?年宴,圣驾一整晚都在永和宫。天光尚暗,李怀修起身,捏了?捏眉心,唤宫人盥洗伺候,白日接见附属国纳贡的使臣,前去正天门接受朝拜,后午设宴,要忙上整整一日。
殿外宫人来?来?往往闹出动静,明裳也清醒了?,她清楚这位年宴这日要有多忙,披好衣裳,接了?宫人递来?的金累丝镶祖母绿龙纹带,环过男人的腰,熟练地拨下暗扣系好。
年宴这日的冕服极为繁琐,李怀修张开双臂,低眼?见这女子在他身前忙忙碌碌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牵了?牵唇线,把人揽进怀里抱了一会儿。宫人十分自觉,默不作?声地垂下脑袋,明裳小声提醒,皇上过会儿还要见外邦时辰呢。
又过一会儿,李怀修才放开她,拂袖坐到窄榻里?,戴上十二旒冕大冠,这时乳母抱着啼哭的安儿进?来?,明裳忙忙抱过去哄,李怀修见绥儿也抱进?来?了?,挥退乳母,亲自抱起儿子。
绥儿看着身着冠冕龙袍,威仪不凡的父皇眨了?眨眼?珠,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父皇大冠上的旒冕,极为讨喜。李怀修也任由儿子去抓,待全福海在屏风外提醒时辰到了?,才把小绥儿放去床榻里?,又过去看了?看女儿,对明裳道?:“朕今夜来?永和宫。”
明裳惊讶地抬起头,想问今日年宴,皇上不该是去皇后宫中,遂又想到孱弱的三皇子,没扫皇上的兴致,恭送了?圣驾出殿。
……
年宴一向没什么新意,宴饮过后,入了?夜,明裳拆掉鬓发间琳琅满目的珠翠钗环,想到那位说入夜过来?,先去偏殿把两个孩子哄睡了?。
她尤记得前段日子圣驾过来?那桩事?,安儿先哭了?会儿,绥儿也跟着哭,乳母哄得手忙脚乱,彼时李怀修正惦记着再?生一个小公主,就听到外面?吵得鸡犬不宁,两人只得穿好衣裳抱过孩子,终是哄得不闹了?,两个孩子则离不得她一会儿,一晚都在主殿里?睡着。李怀修极为不满,想了?想,还是不生的好。
她不由想笑。
待女儿睡下,她轻手轻脚地退出内殿,见御前的宫人到永和宫传话,说是三皇子那边身子又不大好,传了?太?医,圣驾去钟粹宫了?,六宫不必过去探视。
明裳眼?眸微暗,道?是知道?了?,让那宫人回?御前伺候。
至夜中圣驾想必是歇在钟粹宫,明裳着了?衾衣睡去,月香见娘娘黯然失落的神情,轻叹了?口气,落下帷幔。不止娘娘,就连她也习惯了?皇上时常到永和宫,可这宫里?总不是只有娘娘一位主子。
娘娘早歇下了?,守岁的宫人们靠着炭盆,搓了?搓手,剪红纸窗花打发闷子。
深夜,宫人们倚肩靠背,撑不住困意,稀稀拉拉地回?耳房睡下。
一盏一盏的宫灯熄灭,轮到辛小五守门,他迷迷瞪瞪地倚着宫门,打着瞌睡时,听门吱呀一声,猛地惊醒,却见圣驾不知何时到了?眼?前,吓得扑通跪下身子,嘴巴叫全福海一把捂住,“闭嘴!”
辛小五呜呜地点头,全福海这才放手。
三皇子那头折腾到大半夜终于没事?,皇上就来?了?永和宫。陆美人有心委婉地留下皇上,被皇上不咸不淡地掠去一眼?,明白皇上的意思,再?不敢说一句。陆美人聪慧就该知道?只要安安分分抚养好了?三皇子,就能得到旁人奢求不到的位分,不该借三皇子做其他妄想。
全福海以?为皇上要歇去寝宫,不想是到了?宓妃娘娘这儿。
他为皇上宽了?龙袍,带着宫人退下身。
明裳是第二日一早才发现皇上和自己同榻,疑心是自己睡糊涂了?,要坐起身,又被他带回?怀里?,李怀修拧着眉,不耐地让她别吵,明裳意识到,皇上昨夜确实是在永和宫。
今日前朝不必上朝,后宫也不必问安,她安安心心地继续去睡。
男人睡饱后,明裳在梦中又被迫云雨一番。
……
年宴过后,太?后派去乾坤宫询问选秀的人又被皇上借口推回?了?寿康宫。
眼?见年关后就要开春,如今这后宫里?哪还有多少嫔妃,三皇孙又自小孱弱,皇后身边也没有皇子,先帝时后宫仅是皇子就有十余之众,太?后不禁为儿子的子嗣操心。
借着皇帝到她这儿问安的日子,太?后提点两句,“年宴那日,哀家看陈令家的二姑娘是极守规矩的,相貌也很是周正。”
李怀修似没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无所谓地勾唇,“母后喜欢,朕便下旨封她个郡主,传召入宫,留在母后身边伺候。”
太?后是真的被皇帝这不上心的态度气得脸色难看,忍不住拍案,眼?白他,“哀家身边有月儿,缺这么一个伺候的人?”
殿内静着,李怀修把玩拇指的玉扳指,抿唇不语,赵月儿有眼?色地领着宫人退出内殿,太?后平下心火,开门见山,“你如今膝下只有三子,嘉儿又孱弱多病,后宫嫔妃不多,也该为皇室考虑,纳些新人,绵延后嗣。”
良久,李怀修换了?个姿势,徐徐掀眼?,“儿子实话说给母后,儿子不打算再?行春选。”
第104章 第 104 章
儿子不?打算再行春选——
听到这句话, 太后抚在凭几?的手心陡然发紧,两眼一黑,险些被气昏过去。
“你说什么?”
“你再跟哀家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