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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克斯满脸嫌弃:“你能分开说吗,不然会显得我情况很危险一样。”

三头犬面不改色:“你不本来也有吗。”

应激创伤,本行业从业人员必备的时尚单品。

症状有多种表现,菲尼克斯的症状是其中一种。

他觉得现实世界是游戏,队友这次任务没了,下次还能复活刷新、重新匹配,这是一种回避和麻木症状。

事件发生后,有意识或无意识、持续地回避,对周围的人产生强烈的非真实感。

而科拉肯是另一种。

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思维、记忆或是梦中,不自主地出现与创伤事件有关的情景或内容,反反复复。

那是他最珍贵的回忆,也是困扰他未来的噩梦。

“据我所知,自从任务结束后,他这6个月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直到这次接下任务。”

三头犬说这话时,望向的是沉皿盈。

治好了吗?

想来不会那么简单。

“而现在,这是一个能减轻症状的机会。”三头犬说。

沉皿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去话,她有点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

菲尼克斯纳闷:“你不好好治疗,过来出任务做什么。”

“来救你。”科拉肯言简意赅。

他对政府的观感微妙,本来没想来,但却看见任务名单上有菲尼克斯的名字。

感觉菲尼克斯去了那边一定会出事。

菲尼克斯:“三头犬,现在就审你,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不然等十根手指切完,我切你的第十一根。”

沉皿盈正因这种气氛而低落着,菲尼克斯突然说话,搞得她莫名其妙乐了一下。

沉皿盈握住科拉肯的手,晃了晃,还是觉得他的想法最重要。

不想提起也没什么的,逃避有时候并不是错事。

三头犬关注着科拉肯,但也没有轻易放过她,他还有个能够动摇科拉肯的理由。

“将我得到的所有情报汇聚起来,你们上次的任务是其中一个信息点,恰巧就和她有关。”

他指向沉皿盈。

科拉肯略微扬起视线,有了反应,目光微动,还不知道他们能这么联系在一起,三头犬精准地拿捏到了他的心理。

三头犬保证:“放心吧,我把握很好。”

沉皿盈觉得他在故意下圈套,气冲冲:“你这是”

“我可以说,”科拉肯开口,抬起了头,“但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科拉肯有了打算,沉皿盈声音减弱下来,乖乖闭麦,不说话打扰了。

她准备把手收回来,却被察觉到的科拉肯反手拽回,重新牵住。

“我们收到了政府的单子,政府那次给出的报酬十分优厚,不仅可以提供特种部队的装备、动用重型武器,任务完成的话,也会得到联邦的勋章。”

任务特殊,只要能够成功,政府可以把他们吸纳进官方,摆在明面上,当成英雄宣传,给予荣誉。

到时候代号也将改变,他们将不再是怪物堤福俄斯,而是希腊英雄。

三头犬:“任务是?”

科拉肯:“追杀生物研究团队,他们带着重要的东西逃到了北极。东西具有危险性,难度较高,要求将研究员击毙,并把东西拿回来。”

生物研究团队。

出现了一个关键词,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沉皿盈。

沉皿盈连连摆手,倒也不用瞧她,说起来就羞愧:“这一听就不像我导师能做的。”

拿着政府需要的东西潜逃,太正直了,她导师做不出这种事。

这就是学生对他的信任。

三头犬:“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着往北极去逃。”

科拉肯:“病毒。但具体是什么病毒,没有说。”

他们想把病毒冻住,彻底藏在极境,永远不被发现。

沉皿盈动作一顿。

三头犬:“任务结果。”

科拉肯沉默了一阵子:“未知,没有结果。只剩下我一个。”

三头犬:“研究员呢。”

科拉肯:“不确定,也留在了北极,但政府最终宣告了他们的死亡。”

三头犬:“你们执行任务的同一时间,她的导师遭遇暗杀。任务结束3天后,政府宣告研究员死亡。4天后,该城市爆发奇美拉病毒,奇里乞亚校区沦陷。”

绿鹦鹉沉默地听着,它也是才知晓还有北极的事情:“啊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啊。”

“他们是谁?”

沉皿盈问,想听它讲,但绿鹦鹉只是别开视线,不想再多说。

她没就此放弃,又接连问出了几个人名,在提到其中两个时,绿鹦鹉动了动翅膀,无声给出了回应。

“我有点模糊的印象,”沉皿盈念叨了几遍名字,拿捏不定,“他们是不是和我导师关系不是很好?”

绿鹦鹉忍不住吐槽:“除了你和政府那群人,所有人跟你导师关系都不是很好。你还没发现吗,他们没给你使绊子?”

沉皿盈乖巧:“没啊,可能是他们虽然和导师关系不好,但是都比较喜欢我吧。”

那几位教授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气,拍拍她的肩膀,说她是运气不好,如有需要或请求帮助,请随时联络。

还给塞了一大把推荐信,希望她能早日解脱,得见曙光。

绿鹦鹉哑言,气愤跺脚,它凭什么就被大批特批,怎么还区别对待。

科拉肯理了理思绪,问:“那就是奇美拉病毒吗?”

三头犬点头。

“政府决定重启[奇美拉生物研究项目] ,但内部对此态度不一,主要分为了两个派系,支持派和反对派。”

两个派系分别有各自的研究员,由此展开了派系之争。

得知项目竟然真取得了进展,偷窃病毒潜逃的是反对派研究员。

而支持派中,力排众议、潜心钻研的领头研究员则是

沉皿盈垂眸:“我的导师。”

三头犬:“他们潜逃北极之前支付了一份订单,因为没有一点掩盖的意思,所以很好查到,订单内容是暗杀你导师。”

关系看来是真差劲,几乎就是明晃晃地把雇主名字摆在那里,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也可能是他们已经对未来有所预料,猜到自己也很快就会死亡,匿名与否倒也不再重要。

“哦,那算是你仇家啊,小学姐,”绿鹦鹉噗嗤一声,阴阳怪气,“那应该你和这个大块头挺聊的来,共同的仇家,好恩爱的哦。”

那群研究员杀了她导师,这个大块头去杀那群研究员,堪称大鱼吃小鱼,福报啊。

沉皿盈有点为难,用指尖挠了挠脸,这该怎么说呢:“其实倒也”

科拉肯心虚,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了,有点汗流浃背:“其实倒也”

完全相反啊。

而且这么推算的话,政府的目标似乎达成了,他们的任务以另一种方式取得成功。

那他不就是导致沉皿盈过这么凄惨的罪魁祸首之一吗?

三头犬!这哪里对他有帮助了!

第87章

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科拉肯所在的小队追击到了北极, 却没能全部击杀那群研究员。

进展到一半时,任务性质发生了改变,研究员有话要对他们说, 于是他们甩开政府的追踪, 聊了一阵子。

研究员拿出了偷取到的东西,那就是小队这次的目标,政府想要的东西。

病毒。

“你们应该都上过前线,能猜到,研究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研究员看向他们, “这东西不止是能用在前线。”

病毒研发,生物战争,人为创造出巨大的风口,大肆敛财。

假如任务成功,就代表小队把这东西带了回去。真相和雇主所说的不一样,他们到时候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

研究员面色不改,已经说完了他想说的。

他不会在这里打开病毒,也没有携带武器,毫不设防地坐在一群雇佣兵之间,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们。

雇佣兵想要杀他的话轻而易举,他们可以即刻完成任务,拿着东西回去交差,去当所谓的英雄。

研究员在赌,赌他们身为人类的良知。

没人动, 都沉默了。

他们当时在临时安置的小庇护所里坐着,烤火。

小空间里火苗噼里啪啦响,外面寒风呼啸,风裹着雪四处扫荡。

这里是最遥远的极北之地, 他们做出有关全人类的决定。

大家原本一言不发,突然间开口聊起了别的。

没有雇佣兵和追击目标之分,他们好像一群老友聚在一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聊自己的故事。

要不是生活所迫,其实也不想做这行,这时候想想,说不定还是平淡普通生活更好。

比如赛博下海。

研究员吐槽这哪里平淡普通,得知观看人数和追看率后瞬间懊恼,怎么给学生上课就没这个效果,早知道他也搞了。

科拉肯坐在他们中间,安静地听。

他一直是公司里最沉闷的那个,个子高大,瞧着很震慑人,但行为举止却有些拘谨,不善言辞,总是默默地一个人修理东西。

他们乱七八糟地讲了一大圈,目光落在科拉肯身上,嘻嘻哈哈地按住科拉肯的脑袋,倒也没有强迫他说话的意思,还以为他不会讲。

或许是气氛到了这里,科拉肯难得开口,提起有关自己的故事。

硬要说的话,他的过去其实很普通,没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

出生在德国一个普通的单亲家庭,自幼和父亲生活。

虽然家庭中少了母亲的位置,但父亲很认真地对待、一个人顶起两份职责,科拉肯能够感受到父亲的关怀,他偶尔会好奇母亲的模样,但其实并不因此感到遗憾。

科拉肯天生敏感内向,父亲拿着工具笑,不在乎那些,而且安静沉稳也没什么不好啊,是个踏实学技能的好品格。

父亲是工人,科拉肯从小耳濡目染,和父亲学到了修理的技能,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那时年纪还小,对未来的规划也很普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上战场,甚至还是以非正规身份。

科拉肯刚成年没多久,父亲因为工伤事故意外去世,公司给了一大笔赔偿金。

事发后,全部的处理流程都进展得十分顺畅,顺畅得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只能被推着走。

科拉肯正迷茫着,一个男人突然主动来搭话,问他要不要找个工作,看他很久了,是个符合要求的好苗子。

那男人就是雇佣兵公司的上司。 (后来因为出轨成瘾被老婆连捅19刀捅死了。)

上司招人的工作做得十分细微,把能提醒和帮忙的都弄了个遍,告诉科拉肯该怎么领取其余赔偿,怎么处理和留下房子,怎么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

新的工作性质特殊,他还应该取一个代号,隐瞒真实信息,别让别人发现这里。

处理好一切,科拉肯去了公司。

但他没想到里面同事那么多。

科拉肯两眼无神,训练很出彩,但一度成为公司心理治疗室的常客,日常是找个无人角落,拿着修理工具敲敲打打。

干什么都是干,绝不是辞职很麻烦。

半推半就。

科拉肯沉闷不说话,很怕自己会被同事霸凌。他的同事也一样,很怕被他霸凌。

后来发现大家都在误会,同事们渐渐变得不客气了起来,赛博下海搞得很起劲,科拉肯每天被他们拿着摄像机追着跑。

直到公司来了个代号菲尼克斯的新人,他们有了新的迫害目标,科拉肯能松口气。

过去的人生里,没有想象的孤独难堪,一直有被身边人好好对待。

父亲,上司,医生,同事们

他很幸运。

他很感激。

众人哈哈大笑,给了他好几个拥抱,搂着肩膀感慨。

外面是雪原,但一点都不冷。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队友长长地舒口了气。

——科拉肯,你该回去了。

—去哪儿?

——回家。 —我没家。

——国家也是家,房子也是家。再说了,你才这个年纪,你急个什么,你想要的那种家说不定在后面等着你呢。你还年轻,这么年轻的年纪,留在这里多可惜啊。

—你们呢?

——新时代没有载我们的船。

—老爹。

你们私底下到底看了多少海o王漫画。

——真想亲眼看你小子成家的画面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你。

——不能参加你的婚礼真遗憾,如果你之后真的有那一天,可要记得给我们单独腾出一桌。

——组建家庭很好啊,你小子难道不想吗,哈哈哈哈哈,男人到了年纪就会想了,你就等着吧。

——科拉肯,去试着和人接触,组建自己的家庭替我们过平淡普通的生活吧。

—你们呢?

——去做英雄。

—那我也要做。

——你个小鬼头早得很呢!等你遇到比你年轻的家伙时再说这种话!年轻人这时候就该夹住尾巴,灰溜溜地起开,把逞英雄的机会留给大人!

这里是极地。

呼啸而过的凌冽风声,大片大片被卷起的雪粒,近千里的白茫茫雪原。

两侧就是海洋。

海平面下方,会有海怪钻出来吗?

海面结冻,咔嚓,冰层终于裂了条缝,下一秒却又被风雪填上。

冰面铺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积雪,抹消了海洋与雪原的界限,模糊了陆地与天空的连接。

他独自行走在陆地之上,走了很久,也或许都已经走到了海面中间。

冷空气穿梭在冰川与雪山之间,悠扬刺耳的哨声就混在风声里。

尖锐,嘶哑,呜咽,鬼哭狼嚎,撕裂了这片天地。

像冰川在哭。

像雪山在哭。

像天空在哭。

像海洋在哭。

像他在哭。

地球两极的尽头,没有阿尔戈大船,没有英雄奥德修斯,也没有海怪科拉肯。

一切都是骗人的。

——我知道你们没有抛弃我。

雪粒,你是飞舞的羊毛

科拉肯讲完了。

沉皿盈坐在他的左手边,挎着他的左臂,把脸和上半身贴在上面,传递自己的温度。

菲尼克斯坐在科拉肯的右边,抬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

两人体贴又无声地给出了自己的安慰。

“不要听那只鹦鹉的话,”沉皿盈闷声开口,“那位教授给我上过课,教导了我很多,是我很尊敬的老师。”

即便教授之间理念不合,但他们耐心又无私,在教导学生的信念上达成了一致。

“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来就很想介绍给你们认识。”

沉皿盈扬起尾音,想气氛轻快一点:“原来你已经和他见过面啦。”

“嗯。”科拉肯轻声,想了想,“他当时说,如果能再开课,想在讲台旁边放两个身材好的雇佣兵,激发学生兴趣。”

沉皿盈:“他很会利用手边的一切道具,你们当时就坐一起,他不会是想雇你做教具吧。”

科拉肯:“”

那你别问。

原来早早就有了过去的交集。

真是不可思议。

那日的北极,雪粒漫天飞舞,扑打在你的脸上。

脸早就冻僵,你感知不到它们的凌冽,但有那么一个瞬间,它变得很轻柔,有点像是薄薄的翅膀在脸颊扫过。

你还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6个月后,你站在这个时间锚点,回头去看前一个时间锚点,才忽地发现,原来你之后以为的那些不经意,其实是命中注定。

是千千万万的雪片在飞舞,是千千万万的蝴蝶在振翅。

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了一下。

“你的队友是想跟着研究人员一起,把病毒藏起来吧。”

三头犬大致明白了,既然从科拉肯这里获得了新情报,也该再还一个给他:“他们没有失败,科拉肯。”

科拉肯猛地抬头看去。

“活着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你就知道了。”三头犬笑了笑。

科拉肯很认真:“谢谢。”

三头犬:“不客气。”

三头犬给他们留出了缓和的时间,向旁边退了几步,不急着再开口说话。

米哈伊尔瞥了三头犬一眼:“你又在做多余的事情了。”

“这就是我的理念。”三头犬面不改色,不会在这方面退让。

情报的作用,不只是进行信息战,还有给予需要的人慰藉。

他把情报传给组织,但同时,也想用它们做些特别的事情。

三头犬看向那边,科拉肯正被沉皿盈和菲尼克斯搂着安慰,科拉肯的身上挂着两个人,怕伤到他们而不敢乱动,艰难地撑着,画面显得诙谐又温馨。

安全感,价值感,自尊,爱都来自于人际关系。

人的基本需要,只能在人际关系之中得到实现。

科拉肯攥紧了手,有话想说:“我不希望你们死。”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孤独一人,周围聚集起一群热热闹闹的同伴,然后又再次孤独一人。

然后又聚集一群新的同伴。

他很担心又会失去。

有人在小声抽泣。

菲尼克斯纳闷,这家伙咋不当猛男了,在想要不要探下身子向上看,问一句“啊?你真哭了?”。

科拉肯的声音很正常:“不是我。”

“是我。”沉皿盈吸了吸鼻子。

抱歉,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她实在没能忍住。

沉皿盈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带上了点哭腔:“我也不想你们死。”

菲尼克斯还得再挪挪胳膊,连带着她的肩膀一起搂住。

“干什么这样,你哭什么?”菲尼克斯不解。

沉皿盈哽咽:“这不是游戏啊,大家死了是不会刷新的,好好珍惜啊,菲尼克斯你个笨蛋!”

菲尼克斯后知后觉:“不要啊!”

沉皿盈:“ 你刚刚果然是在犯病,你这一路上该不会都在犯病吧。”

“不许说这种话,我ptsd差点被你刺激更严重了,”菲尼克斯慌张,“要珍惜是吧,那以防大家真死掉,要不把该做的都做了吧,既然这里就是寝室,那我们要不要”

“别说那变态的话了。”

菲尼克斯:“拒绝这么干脆吗,小粉花。”

沉皿盈:“啊?不是我说的。”

她刚刚在犹豫。

奇怪,沉皿盈左顾右盼视线闪躲,心虚了,她为什么要犹豫。

菲尼克斯:“那是谁?”

仔细回味,说话有一股子德式味道,两人看向科拉肯。

科拉肯:“是我。”

第88章?

是谁在说话?

沉皿盈顾不上心虚,菲尼克斯顾不上犯病应激,两个人一起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科拉肯沉稳地坐着,很明显是他在说话。

他竟然会说话倒也不能这么感慨。

“你原来会开玩笑?”菲尼克斯竟然有点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科拉肯是个闷葫芦老古董。

“你有这么活泼来着吗?”沉皿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她一直以为科拉肯的嘴只会占便宜,物理意义上那种。

他们大惊失色,开始着手去检查科拉肯的喉咙,连脑袋也没放过,还有玄学上的磁场,与灵魂。

按理来讲,不应该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夺舍。

总之,保险起见,沉皿盈学着家长那样摆了几个不标准的手势,叽里咕噜地念起了神秘的中文咒语。

菲尼克斯见她这样,恍然大悟,也跟着比了个十字,念叨起同样神秘的波兰语咒语。

妖魔鬼怪快离开。

双语驱邪, 3D环绕, 很暖心。

德国人科拉肯:“”

他们俩的震惊有点过分, 动作有点冒昧, 科拉肯又陷入沉默了,他难得有开口讲话的勇气, 这两个人可真是会回应。

这很奇怪吗?

科拉肯心情忽地有些沉重,他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就那么沉闷吗,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不善社交、不善言辞,不代表不能言辞。

其实, 私底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很会自言自语,很会放飞自己地说话。

居家时会这样,工作偶尔也会。

如果出任务期间偶然赶上和队友分开,无线电频道也关掉了,科拉肯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酝酿了几秒钟后自信地张开了嘴。

不然语言功能早就退化了。

他私底下声音其实还挺大的,一个人讲话就会渐渐得意忘形,很流畅地嗨起来。

然后遇到人时萎掉。

比如现在。

撑起来的气一下子泄掉,科拉肯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任由菲尼克斯和沈皿盈摸来摸去,听他们神神叨叨地说那些根本无效的咒语。

身上有两个人型挂件,科拉肯欲言又止,很想问他们挂够了没有。

但感觉还不错,没到特别需要开口的地步。

算了,不问了。

感天动地队友情。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讲的还是死亡啊、分别啊这种类型的事情,菲尼克斯忽地有点紧张,心情也沉重了。

菲尼克斯本来其实没什么紧张感,一路上都很自在,大不了复活点读档重开。

是的,正如同沉皿盈刚刚所说,他在犯病。

小女孩水灵灵地就把真相戳穿了,一股压力顿时袭来,有些难以承受。

菲尼克斯左看看科拉肯,右看看沉皿盈,脑子难得连上线。

不是NPC。

菲尼克斯愈发惊慌失措,语气很是后怕,都不像他了:“那怎么办,真不能刷新啊?我也不想你们死啊,我还没骂够呢!”

沉皿盈刚刚在担心科拉肯的精神创伤,但现在她又很担心起菲尼克斯了,某种意义上来讲,菲尼克斯的病情似乎要更严重。

要么非常无所谓,要么紧张小心得要死,很极端。

两位雇佣兵大哥不分上下,她是队里的兽医,要同时照顾好两个。

沉皿盈努力伸胳膊,想用体贴又温情的动作来安慰,摸了摸他们两个的脑袋前面挡着的装备。

显得有点怪,不像在安慰人,像在安慰装备。

那咋了,装备贵,装备值得。

“抱歉,我本意不是这里,”沉皿盈的手搭在冷冰冰的设备上,清了清嗓,这不是她的错,“你们穿得太严实了,我只能停留在表面的表面。”

“等等,先别乱脱装备,这里还有别人在呢!”

屋外的鸟怪在盘旋飞舞,屋内的其余雇佣兵们暗暗围观。

绿鹦鹉看半天了,面无表情:“原来你们也知道啊。”

米哈伊尔幽幽感慨:“有朋友真好啊。”

三头犬对此存疑:“那真的是朋友吗。”

菲尼克斯想摘掉护目镜,手很快就被沉皿盈按住。

他现在敢摘护目镜,下一秒就敢解腰带,菲尼克斯还是年轻,不像科拉肯那样稳重,慌张之下指不定会做什么,沉皿盈要看住他。

而科拉肯已经抬手将夜视仪别了上去,自然地收起了和她之间的障碍。

听见沉皿盈制止菲尼克斯的话,他安静了一秒,又默默地放了下来,一本正经,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他应该没有表现得很急切吧。

菲尼克斯抓着沉皿盈的手不放,余光瞥见窗外的画面,数不胜数的鸟怪还堵着路,前方禁止通行,这给了他眼前一亮的契机。

“那要不就原路返回吧。”菲尼克斯扭动手腕,由拽着她的手改为十指相扣,认真提议。

后门有王老板等着,港口有能离开的船。

他们已经走到了校区的这个位置,沉皿盈也遇见了她学弟,不算完全没有进展。

既然前方危险,大家不如及时止损。

沉皿盈犹豫:“这个就”

“是啊原路返回吧,”绿鹦鹉搭腔,可算有个雇佣兵说了好话,“她就算了,要是你们几个进了实验楼必死无疑。你也不想送他们去死吧?”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又弱弱地叹出来,这点确实没法反驳。

可是她不想在这里放弃,也不想再做会后悔的事情了。

沉皿盈咬了咬嘴唇,视线有些闪躲。

知晓舍友一定不会喜欢他们,大概率会出手袭击,她其实在来这边的路上就有了主意。

沉皿盈决定独自去告别,无论再怎么样,舍友肯定不会对她下手。

科拉肯他们在鸟园这儿等着,如果到了和王老板约定的时间,她还没出来,他们就先跟着王老板回去。

这个想法听起来就很不妙,科拉肯皱紧了眉头。

绿鹦鹉冷哼,无情拆穿:“对啊,她是不会对你下手,但她会把你关起来,隔着小孔给你喂食,让你再也出不去,可怕得很。”

沉皿盈:“”

这是什么恐怖又离奇的印象,它对她舍友到底是有多大的不满。

虽然不知真假,但另外两人很明显把话听进去了。

菲尼克斯握着女孩儿手随之收紧,更慌了,科拉肯也拽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沉皿盈眨眨眼,突然之间两只手都被牵制住,光是这样还不够,又有只强劲的胳膊牢牢揽住了她的腰,也不知道是谁的。

绿鹦鹉真会讲话,菲尼克斯大为感动,已经在和科拉肯商量[我们干脆现在把她打晕]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信誉。

绿鹦鹉大声应和,沉皿盈抿起嘴,汗流浃背。

坏了。

米哈伊尔竟有点触动:“有朋友真好啊。我也想要。”

三头犬:“你哪里看出算了。”

算了,除了他以外,在场似乎没有正常人。

大家开心就好。

脖颈即将惨遭攻击,听着就疼,沉皿盈莫名背后一冷,连忙解释:“不要信它的话!”

“那为什么你没出来的话,让我们先走?”菲尼克斯质问。

沉皿盈当然是在为他们考虑:“你们进去不就是送死吗!”

“那你呢?”科拉肯问。

沉皿盈露出个笑容,语气轻快,让他们放心:“没关系,王老板和我家里人会想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沉皿盈其实也有点紧张和没底。

口袋里的手机安静很久了,爹咪好几个小时没回过消息,有点反常,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菲尼克斯审视地看了过来,即便他的视线还隔着个护目镜,沉皿盈也还是被盯得愈发心虚。

不对吧,她明明把紧张藏很好,这他也能看出来?

菲尼克斯开口,攒着股莫名其妙的劲:“凭什么王老板行,我们就不行。”

沉皿盈:“请问我们说的还是同一件事吗。”

她眼神微妙,他那话有股柠檬的酸味,可这和王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牵扯上的。

“总之,我自己可以的。”沉皿盈挺起胸口。

沉皿盈把计划说得好自然,绿鹦鹉差点以为自己不在场、外面的鸟怪阵容也是摆设了。

“我有说放你过去了吗。”绿鹦鹉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它好不容易才想到霸道帅气的台词。

“好了,别闹了,王老板出现不容易,你乖乖去找他,他说不定有办法帮你。”

沉皿盈还在努力,想把手从两个男人那儿抽开,没有把绿鹦鹉的发言当回事,口气就像在对付幼儿园小孩。

绿鹦鹉:“哪怕是看在死掉的教授的份上,我也不能放你过去。”

沉皿盈:“你当初次次逃他的课,出勤率为0 ,理由是[约会和开房更重要] ,把教授气得在课堂上骂人。你怎么好意思这时候说起他的。”

不像她,不仅准时出席自己课表上的课,甚至还去蹭教授在隔壁系的课,刻苦学习,出勤率远超100%。

教授,我认识的那个学弟怎么没来啊。教授你不要伤心,你讲的特别好特别出色,我受益良多,学弟一定有他的理由吧,但我相信绝不是看不起你。

区别对待,都是有理由的。

“有和我僵持的这个时间,你不如好好利用,想点办法。”沉皿盈呸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它,“如果你过去半年有好好努力,我们也不至于发展成这个地步。 ”

“啾。”

又是努力奋斗拼搏的话,绿鹦鹉顿时羽毛都有点秃,它想到了小学姐过往的发言。

——你不想学,有的是人想学。如果把你的才能给我,我废寝忘食搞研究,挖掘才能,不出一个学期就让导师给我打下手。

——如果我有你的才能,只要能做出解药,就算把自己卖给黑心公司也行。

亚洲学生真可怕。

“我要去。”

“不行。”

“我要去。”

“不行。”

好像幼稚小学生之间的争吵,没什么营养,感觉可以持续一整天。

三头犬敲着手指,思考该如何开口帮忙。

米哈伊尔反倒先他一步开口,声线放软,尾音拉长地询问沉皿盈:“要帮忙吗?”

“要。”

“我觉得它在隐瞒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哦。”

绿鹦鹉嗤之以鼻,理由呢,论据呢,光是靠一句轻飘飘的猜测,太没有可信度了。

它和小学姐有长达1年的情谊,不比他这个刚冒出来的深厚?

他连个朋友都不算,区区一个病患+陌生人罢了。

米哈伊尔声音弱下来,有点受伤:“我们原来还不算朋友吗,小熊猫?”

沉皿盈:“别听它的,我们早就是了。”

好,小狮子接受了这个说法。

“能从人类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挺神奇的呢,”米哈伊尔感慨,不怀好意,“毕竟,就算再怎么研究和试验,也不能把人类压缩成这样吧。”

奇美拉,人类基因与动物基因的混合体。

若是以人类身体为基本,身躯也好,思维也罢,再如何也挣脱不开本身的限制。

人类→ 30cm高的鹦鹉,硬要找个医学上的转化办法,可能只有个大脑移植,还不能细究容量匹配的事情。

所以他觉得并非如此。

“说起来,鸟奇美拉的能力是什么来着。”米哈伊尔故意问。

兔子是寄生,蜘蛛是黏合筑巢,鸟是拟态。

拟态。

拟态 ?

绿鹦鹉汗流浃背,啾了一声。

沉皿盈逐渐意识到了盲点。

鸟奇美拉,有能力拟态[人类] ,又怎么会没能力拟态[鸟] 。

大小发生改变,模样出现变化,这是一种专门针对人类的诈骗行为,欺骗人类的感官,让他们分辨不出来。

但鸟怪还是鸟怪。

那这个家伙岂不是

本质没有变化。

那还每天持之以恒地说什么一起睡觉啊我很可爱我很无害的话。

沉皿盈忽地一激灵,瞳孔颤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那她抓鹦鹉的时候,抓到的到底是哪里 ?

她很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菲尼克斯连忙去拉物资包,里面好像有装消毒的东西,科拉肯一把接住飞来的湿巾,麻利地撕开抽出,给抽泣的女孩儿仔细擦手。

绿鹦鹉汗如雨下,原地表演了一个飞翔,辩解:“可是你看,我这个模样,我真的会飞啊!”

“这是什么话,你说什么呢,”米哈伊尔噗地笑了一声,声音无辜,“鸟奇美拉当然会飞啦,不然为什么叫鸟(重音)奇美拉,你看它们飞得多好啊。”

米哈伊尔清楚记得,这只鹦鹉,在一开始,说他没有救治的必要、还是重开比较好来着。

它说对了。怎么不算呢。

第89章

真相, 总是伤人的。

伤人,又伤鸟。

全场的雇佣兵都一并沉默了,看向绿鹦鹉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

把能力发挥到极致,趁机为自己找福利,冠冕堂皇地骚扰可怜女大学生,怎么会有人变成奇美拉了也不消停。

畜生啊(物理意义上)。

视线化作锋利的刀子。

绿鹦鹉被他们看得炸毛,气急败坏,原地跳脚:“看什么!嫌弃什么!你们难道就没有过变成透明人的幻想?”

大家性别都一样, 难道它还不懂他们吗。

表面上正人君子说真是糟糕,心里面指不定在羡慕嫉妒,暗恨为什么不是他们。

“我没有哦, 我喜欢实体出现,”米哈伊尔摇头, 否认, 这并不符合他的癖好,“还是能被看见比较好吧, 这样才诚实。”

也方便欣赏对面发现不对劲时、脸上那惊诧恐惧的神情。

当你需要帮助时,他会体贴地伸出援手, 你只需要充满感激地接受就好了。

而不是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 [我最近有哪里惹到你吗]这种话。

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到了, 菲尼克斯及时抓住, 当场表示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

菲尼克斯摸着沉皿盈的脑袋安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我只在出任务、需要远程狙击的时候会想要这种能力。”

科拉肯垂眸,把她的手认真仔细地擦了个遍, 也学会了适当的拉踩:“我也是。在不得不需要和人交流的时候。”

绿鹦鹉:“ 你们雇佣兵是不是都脑子有病。”

拉踩鹦鹉,表现自己,安慰女孩儿。

那边相处得真和谐,绿鹦鹉想说其实倒也不全是那样,它不是那没有道德和节操的人。

绿鹦鹉蹦跶了几下,想靠近小学姐,用真诚的眼睛表明一些纯真。

一把匕首突然凌厉飞来,牢牢地插在了它脚前的地板上,止住了它的前进,绿鹦鹉抬头,就连小学姐也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

绿鹦鹉想解释:“我”

“恶心。”

沉皿盈冷冷打断,不想听,写满了距离感。

绿鹦鹉百口莫辩,懊恼,没想到会在这里失策。

它的内心充满恨意,靠坐在墙边那个雇佣兵太糟糕了,它就不该对小学姐心软、出手把他们救下。

在绿鹦鹉的愤恨中,三头犬举起了手:“我可以发言吗?”

沉皿盈:“可以,请。”

由于刚刚的对话,她现在对三头犬信任和亲近了不少,他在情报方面确实有点东西,而且心地还挺善良。

“我觉得,它在算计了政府的同时,也把你算计了进去。”

三头犬补了一击,同样十分奏效。

打击接二连三,绿鹦鹉不能再让他们开口讲话了,沉着脸起飞。

“如果我在这里,很大声地喊舍友的名字,内容是救命,你说她会不会带着一群奇美拉杀过来呢。”

沉皿盈学会了米哈伊尔的温柔语气,眉眼弯弯,说着好像提议、又好像威胁的话。

绿鹦鹉缩着脑袋,安静了,它还不想死。

沉皿盈示意三头犬继续,三头犬的努力很有效果,她现在也被勾出了些好奇心,倒要听听这家伙算计了她些什么。

“政府派出我们这组小队,一方面是要求去找数据,另一方面,研究员更想要鸟类奇美拉的资料。”三头犬斟酌着开口。

之前负责该项目的研究员暗中操作,恶意造假,故意捅了个大篓子给他们。

研究组的资料与数据丰富,别的都能找到,但唯独缺少鸟奇美拉的部分。

刚刚沉皿盈和绿鹦鹉忙着斗嘴,说的也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三头犬一直在认真听,说不定就有哪段会是有效信息。

抓到了。

数据造假的是这位天才,给出的理由是理念不合。

但它做了这些后却没有离开,反倒留在了校区里面,明晃晃地当吸引人来的靶子,这点值得玩味。

也就是说,它早预料到了政府会发现问题,并且肯定会派特种队伍过来。

它故意在这里等。

他们做饭斗嘴的期间,三头犬去和门口的科拉肯聊了一会儿,科拉肯说他遇见过这只绿鹦鹉。

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一开始,科拉肯和那边其实还有些距离,如果按照他原来的路线走,大概率绕不到那里。

是颜色亮丽的鹦鹉忽地出现,吸引了他的目光。

鹦鹉没有恶意,像是需要帮助,它频频回望停留,把科拉肯带了过去。

漂亮女孩儿晕倒在绿化带,绿鹦鹉地上落脚,就在旁边陪着。

画面很有迪o尼动画的味道,很怕下一秒绿鹦鹉就开始唱起歌,跳起舞。

啊?那他也要唱吗?

科拉肯站在原地,沉默了,第一反应是打开医疗包,及时吃了片药。

看动画电影抚慰精神状态似乎不是个好想法,会出幻觉。

怎么办,他的病好像更重了。

绿鹦鹉乍一看就是普通的鸟,在当时看起来很不起眼,也没有停留多久。

科拉肯还以为它是对路边的女孩儿感到好奇,再或者是他幻觉的一部分,倒是没有往他们认识这方面想。

但他们认识,那这就显得很奇怪了。

为什么不仅不救,还把她往陌生人那里推?

沉皿盈越听越心虚,没想到竟然还有个熟鸟在跟踪,那她从学校离开,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被看见了。

三头犬的情报拼图还差一小块,他看向沉皿盈:“冒昧问一下,你当时突然想离开学校,是因为什么?”

沉皿盈咬住嘴唇,蔫了不少,提到这里就委屈。

“它一直刺激我,说我没天赋没能力,让我放弃。”沉皿盈捂着脸抽泣,依靠在科拉肯饱满的臂膀上,很悲伤地蹭了蹭,“还说了很多暗示我离开学校的话”

是个擅长PUA打压的渣男,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几句话就把人赶了出去。

三头犬:“偏偏是这时候赶人出去,时机挑得这么巧,故意的吧。”

米哈伊尔:“故意的呢。”

出去,被发现,留他们相处,各自转变态度和立场,然后再重返校区。

像是一场故意设下的局。

天才远比他们想象的天才,他说不定每一个细节都算得很明白,而且每一步都在按预想的进行。

绿鹦鹉弯着身子,悄咪咪地准备溜了。

下一秒,又一把匕首冒着寒光飞来,绿鹦鹉一激灵,及时停下,刀尖深入地板,离正中红心就只有几毫米的差距。

菲尼克斯甩了甩手腕,很久没玩扔飞镖了,还有些怀念。

沉皿盈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大天才,去哪儿啊,不是要拦我们吗。”

绿鹦鹉装可爱:“啾~”

三头犬:“所以我很好奇,他最终目的是什么。”

绿鹦鹉:“我突然觉得你们闺蜜之间见个面、聊个天也挺好的。”

三头犬:“这段也被你算计在内了吗。”

绿鹦鹉气急败坏:“你谁啊,鸟怪们,把他——”

米哈伊尔加入其中,笑眯眯询问:“还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开口的是他。

绿鹦鹉扑通一声跪下,低下了它嚣张的脑袋,弱声请求:“身体重要,还求您安静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男人在散发可怕的冷气,而且他真的揭穿出了它计划之外的事情。

不然以小学姐那个脑袋,太迟钝了,她指不定要多久才想到。

别说了哥,别再说了。

米哈伊尔笑得一脸纯良:“是吗,可你最开始不是说我死了比较好吗。”

绿鹦鹉深刻反思自己,并指挥散开了鸟群。

这阵仗有点大,再久了说不定会引起那边的怀疑,这个时长像单纯是在处理政府小队,刚刚好。

绿鹦鹉似乎放弃了阻拦,菲尼克斯对它很失望,没想到它会这么没用。

“你真的要去,自己?”菲尼克斯拽住沉皿盈的衣角,心里没底,“你不会死里面吧。”

沉皿盈:“别说那不吉利的话了。”

菲尼克斯略微低下头,难得安静下来,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的头部遮挡得严实,虽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面部,但焦虑的小动作频繁,灵活的嘴也卡顿了不少,显然很反常。

应激反应被揭穿,菲尼克斯现在处在敏感期。

“你不是NPC,你真不能复活。”他碎碎念,不断加深这个概念。

沉皿盈拍拍他的肩膀,像个医生:“恭喜你,你病好了。”

“好个屁。”菲尼克斯宁愿没有好,至少心理不会有负担,不像现在,慌得要死,“你要是死了,那答应我的游戏怎么办。”

科拉肯抬头:“什么游戏?”

沉皿盈连忙摆手:“你别误会,其实就是”

菲尼克斯:“带你。”

科拉肯:“哦。”

沉皿盈:“?”

不对。

科拉肯应得很自然,他只是不想和犯病中的队友计较,菲尼克斯网瘾重,估计又是什么联机游戏,打游戏感觉就像在加班的那种。

沉皿盈欲言又止。

算了,沉皿盈垂头丧气,菲尼克斯还揪着她呢,她与其在这时候思考未来,不如先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

菲尼克斯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微妙,提醒了他的话是她说的,她得负责。

沉皿盈叹了口气,看向科拉肯,和他申请:“我能和他,呃,私下聊聊吗?”

奇怪,这话怎么越说越烫嘴。

奇怪,怎么莫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第90章

目视那两个人出去, 去了隔壁。

放行了。

竟然放行了。

经历过三头犬搞出来的误会前科,对于[私下聊]这种事情明显非常不爽,但他还是放行了。

谁说科拉肯阴暗啊, 科拉肯一点都不阴暗, 这科拉肯简直太棒了。

其余人知道的少,不知道这背后的含金量,并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队友,去聊点正事私事什么的,很正常啊。

屋内气氛依旧和谐, 并未蔓延出凝重感。

但三头犬不这么想。

刚才的问法太极限,他甚至心脏跟着骤停了一瞬,差点以为要打起来。

三头犬没合适的立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劝架才好。

结果他们询问、点头, 配合意外和谐, 反倒显得三头犬是心胸狭隘的那个。

三头犬再看向科拉肯的眼神都不对了,多出了一份钦佩。

科拉肯瞥了三头犬一眼, 读懂了,但其实倒也并非完全如此, 他也有自己的主意。

而且也想适当地在女孩儿面前保持好形象。

比如说对待队友很有人文关怀, 关键时刻情绪稳定(没有拉踩菲尼克斯的意思), 踏实可靠又细心, 适合成家之类的。

米哈伊尔将其归类于友谊。

多亏了三头犬的情报帮助,那边三个人的关系明显愈发深厚了。

“你什么时候也用你情报的信念帮帮我呢。”米哈伊尔幽幽感慨。

语气埋怨,带着些指责,他也想要这种待遇。

“你想知道什么, ”三头犬挑眉,头罩下的眼睛审视地打量,意义不明地念了下他的名字,“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啊,其实我不叫米哈伊尔。”

三头犬:“”

这人怎么连单纯小女孩儿也骗。

这家伙语气与行为反常,全是坏心思,沉皿盈不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惹到他了吧。

三头犬有些为沈皿盈担心了,他或许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让她警惕俄罗斯狗熊的蜂蜜陷阱。

代号这种东西就是会变来变去,米哈伊尔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把三头犬询问的话放在了心上,既然对方都这么问了,他真在考虑想知道些什么好。

米哈伊尔:“比如说你到底效忠哪个组织,之类的。”

“你根本就不是雇佣兵对吧,也不是这边政府的人。是哪里的特工?”

米哈伊尔笑眯眯,对这事情已经有所猜测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说,倒要看看这家伙要演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故意做出一些含糊不明的举动,看队里的间谍忐忑自己是否暴露、强行补救解释,也很有趣。

但很可惜,现在的情况特殊,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之前的模式了。

隐晦的事情忽地被放在了明面上,太直白了。三头犬目光微妙,这种事情有谁会真的正大光明说出来,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你这么一问,他就这么一答,彼此说的还都是大实话,这叫哪门子特工。

不要小瞧这个行业了。

三头犬回避,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你自己怎么不说,你也不是雇佣兵吧。”

米哈伊尔:“克格勃。第一总局对外情报侦察部门。”

三头犬:“?”

米哈伊尔:“很正常吧,这边闹得这么大,就算瞒也瞒不住,一看就知道在做坏事,上司让我来看看。”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米哈伊尔笑容无辜,道出了实打实的真话,自在地就像是身处自己家。

这里,似乎是敌人的地盘。

他说了。

他竟然轻飘飘地说了。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呢,他就这么说了。

“就算你们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样呢。”米哈伊尔撑着下巴,“顺带一提,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且其实也很好猜的啦。好了,三头犬,现在轮到你了。还有剩下的几个,你们准备好排队发言。”

不想说没关系,他会当着大家的面,帮着回忆一些细节,讲述一些故事。

只有一个人掉落真实身份,或许会很危险。

但如果屋内一群人都掉落了真实身份,那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名[以间谍掉马为主题的温馨睡衣派对]。

米哈伊尔也没想把事情搞得这么突然,但故事要从不久前说起,他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沉皿盈问他来自哪里,他一个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

当时三头犬可清醒得很,他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面指不定想了多少。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没想到在这里失手了,虽说确实是救命的恩情,可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果然会有点不舒服。

米哈伊尔敲着手指,望了眼身侧的墙,沉皿盈就在隔壁,忙着给队友进行着心理辅导。

该怎么办好呢。

绿鹦鹉听见了满意的对话,得意地吹了个口哨。

一个小学姐扔出去,一群大鱼钓上来,它可真是太会打窝了。

来得不止是特种队伍,还有其他国家组织的特工,它想利用的当然不只是政府。

“各位,”绿鹦鹉毛茸茸的鸟脸上闪过狡诈,它的坑可没白挖,“合作共赢啊。”

小学姐暂时离开也挺好,方便他们聊点肮脏的事情。

再怎么小学姐也是它的朋友,绿鹦鹉不想拉她下水,也没有算计的太狠,它在这方面是个绅士。

意思是,不如榨干这群男人的剩余价值。

科拉肯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忽地开口打断:“我有个想法。”

他体型庞大,名声在外,体术出众,且现在精力充沛,和正在恢复期的其余人产生了对比。

科拉肯一开口,大家配合地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有关她要自己进去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科拉肯又不是特工,而且现在他连雇佣兵这行也不想干了,对他们的合作共赢不感兴趣。

有那个时间,他不如去忙别的事情,比如说他的家庭。

不能太多人一起去实验楼,但也不能放沉皿盈自己。

出于种种考虑,保险起见,两个人一起的话,就刚刚好。

菲尼克斯在隔壁犯病的时候,科拉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准备和沈皿盈两个人行动。

科拉肯瞥了眼隔壁,被安排了的家伙不在场,没有人插话和质疑他的提议,很好。

没有其他的意思,这叫合理分工。

这群家伙们各怀鬼胎,口齿伶俐,一句话能藏八百个试探,做出无数角度的解读,不适合他。

计划和博弈这种麻烦活,不如让菲尼克斯来

隔壁,两个人友好地在床上坐着。

氛围和谐,没在做坏事。

沉皿盈或许知道该如何抚慰他了。

菲尼克斯总把游戏挂在嘴边,他突然间精神紧张焦虑,没关系,来一盘游戏说不定就好了。

但地点错误。

隔着道墙的那边还坐着一群队友,事实也已经证明过了,这破宿舍并不隔音。

要是这边窸窸窣窣的,很容易引起怀疑。她是说之前答应菲尼克斯的换装游戏。

那群雇佣兵听力好,窃听技巧高超,随身携带多种工具,还都是思想并不那么健全靠谱的成年男性。

他们聊着聊着,突然嘴一闭,彼此再交流一下隐晦的视线,指不定背地里就怎么编排她。

更何况这里也没有好看的合身衣服,也没给他玩换装打扮的机会。

沉皿盈挨个抽屉拉开,翻了翻,只找出了几根鞋带。

原本的那个不行,但她可以先陪他玩别的游戏。

所以他们两个正在,翻花绳。

很有年代感的儿童游戏,菲尼克斯一直沉迷电子游戏世界,估计还没见过。

因为他原本还在焦虑的抖腿,现在已经彻底被吸引开了注意,催她动作再快一点,拜托e on,please。

翻花绳的动作再快一点。

朋友,请你把话说全可以吗。

之前有人说这游戏的水平和脑力挂钩,沉皿盈不信。

现在菲尼克斯手下不停顿,次次不重样,而自己却愈发无从下手,沉皿盈信了。

“等一下,我还在思考。”

菲尼克斯摘下了手套,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绳结,每根手指巧妙分工,又挑又压,扯出了各式花样,看得她有点眼晕。

沉皿盈低头为难,摆弄他的大手,翻来覆去地瞧,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形状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输了,”菲尼克斯语气得意,开始说欺负人的话,“让我摸摸兔子。”

沉皿盈竟有些感动,没错,就是这个口气,这种说话方式,熟悉的那个菲尼克斯又回来了。

安静了一小会儿。

菲尼克斯动作一顿,没等到了预想的回应,纳闷,他怎么没挨骂?

女孩儿乖巧地坐着,愿赌服输,倒是没关系,菲尼克斯便试探地瞧向她的肩膀。

原本趴着的兔子不见踪影,应该是留在了隔壁。

视线向下落

不对。

菲尼克斯僵了几秒钟,护目镜后的视线挪开,脑袋也向另一侧偏了偏,有点不敢继续看了。

怎么还来真的啊。

他抖搂开手上的绳结,动作凌乱,好险把手指和绳扣绑在一起:“刚刚的不算,再来一盘。”

沉皿盈歪头,疑惑地眨眨眼,然后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微妙了起来。

言行和外表轻浮,讲了那么多让人害羞的话,结果这家伙竟然

她的嘴角细微地上扬,没能忍住,最终转换成了一个饱含深意的、了然的笑。

没有开口讲话,但威力巨大。

菲尼克斯攥紧了绳结,恼羞成怒:“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沉皿盈:“抱歉,是需要先卡在柜子里吗。”

菲尼克斯:“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