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就在枕头边,她最近疼的厉害的时候,下肢无法动弹,痛到根本下不了地,可除了吃药她还要下地方便。
重新吃了药后再次躺下没多久,她挣扎着起身,却疼到怎么都拖不动身体,疼的寝衣湿了一后背,她摸到簪子不轻不重对着腿根处用力戳,皮肉疼刺激着神经,到叫她成功坐起了身。
她已经这么做很久了,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的病,为了不让舅舅知道后担心,她这半年来晚上都会这么做,腿根处已经留下了一块黑色的瘢痕。
解决完琐事,她慢慢躺回去等待药效发挥作用,半梦半醒疼的脑子都不清醒的时候,屋外偶尔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啼鸣,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半年之内,她的病症开始恶化,她甚至能够明显的察觉到骨头一天比一天痛,痛感是如何一点点扩散开。
不知不觉到了清早,光线开始明亮,她起身简单洗漱过后,看着镜中面色憔悴的美人,掏出脂粉一点点涂抹开。
脂粉无色无味,是董倩闲来无事,把人皮面具的多余材料做着玩的小玩意,她用了倒是觉得甚好,上脸后竟叫人看不出一丝异常。
身姿娇小的女孩站在铜镜前,撩起小腹处的衣角,轻轻触摸侧腰骨头上的凸起,她神色平淡的仿佛早有预料。
这个位置是半年来疼的最厉害的地方,皮下骨头上的东西是最近生长出来的,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头发。
美人俏丽的五官,被主人常年憔悴的病气压得展现不出一丝一毫,只有温柔如水的平静,和一抹化不开的无名苦愁,是肉体常年感受到的痛苦,是灵魂对世间不舍的忧愁。
她一头及腰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起,每天清晨束发时都会掉下几根,且每日都在逐渐增多。
“还是不要再见了。。。。。。”
变丑了怎么办,不想让那个人看到她丑陋的模样。
水西谣对着镜子暗自神伤了一会,叫了丫鬟吃过早饭,来到前厅。
她看着舅舅和对坐的太监总管,浅笑落座后随意开口定下了自己短暂的余生:“来年春天,我想嫁到千姬国。”
若是无处逢生,无处立命,那便死在有他的土地上,化作春泥、冬雪,一路相伴遥望,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样也算拥有过。
话音落下,她依旧浅笑着,好似完全不会后悔,完全不在乎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不过是一副枯骨,嫁谁不是嫁,只要不是那人,谁都可以。
她此时心中所想,只为了死后能与心仪的男子长相伴,长相守。
她想悄悄靠近对方的世界,不做打扰的满足那微不足道的愿望,却丝毫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她平静的灵魂也陷入疯狂。
‘我靠!你居然是为了他才嫁过来的??呜呜。。。。。我受不了了,小凡我想请假!’
耳边似有叫骂声,水西谣神色如常,像是习惯了这声音。
换面快速闪过,她再次睁眼已经坐在马车中,身后还有千姬国的护卫和另一辆马车。
水西谣眼神恍惚愣怔了几秒,想起她正在同游历的九皇子同行,忍不住勾唇漏出一抹窃喜的笑。
可笑了不过几秒,她又收起了嘴角的弧度,颇为茫然地发起呆。
打招呼很正常对吗?
只是打招呼的话。。。。。没关系的。
“是你。”
他认出她了。
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却让她忍不住感到开心。
“多谢九皇子多日前出手搭救,我是沁水国的十八公主,水西谣。”
这是礼仪,没关系的。
水西谣反复提醒自己,抬眸时呼吸停顿了一下,她看到了年少时最想看到的东西。
他的笑。
可他笑的好像不开心。
“举手之劳。”
男人打过招呼径自走进了驿站,她脚步不自觉跟在后面,来到大厅内看到一众侍卫们,她才猛地回过神隔了一个桌子落座。
吃饭时,她控制不住的一次次瞥向不远处,几次眼神触碰后,她应该收回视线安分守己,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他也在看她。
意识到这件事后,水西谣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额角也跟着热了起来,只是她脸颊抹了胭脂,额头没有抹,叫旁人来看反倒还给她留了些体面。
一路同行半个月,她不敢靠近,除了最初打过招呼后,两人几乎再无对话,可她同样也控制不止视线总是跟随对方的身影。
她喜欢的男孩长大了,就在她的眼前,不用担心过于靠近会产生交集,也不会离得太远形同陌路。
这叫她怎么忍住。
“无影。”
夜里一次次在睡梦前,小声念着对方的名字,就好像他们今天已经聊过天,彼此变得更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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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傻也很奇怪,可她同样控制不住。
难掩的悸动,如同骨子里的疼,在血肉里悄无声息的生长出来,压都压不住。
“无影。。。。。。无影。”
呢喃入梦,后再次睁开眼,这段幸福又短暂的旅程已经走到了终点。
他们回到了她的牢笼。
画面流转,她去了破落小院,跟小凡分享着这一趟旅途的经历。
“他已经是很厉害的杀手了,不知道他几岁才能脱离那个人,好像亲眼看到啊。”
水西谣看着毛茸茸的脑袋低头摆弄蚯蚓,随意的聊着天。
“他的头发看起来很漂亮很结实,不像我的最近总是在掉。”
“我还听说了一件趣事,千姬国的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子只可娇妻束发,女子只可爱郎添领针,小凡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陆自凡继续看蚂蚁好像根本没听到,她也没想着听对方回答,继续念叨。
“娇妻指的是心爱的女子,无论后院有多少人,他最爱的只有娇妻,而领针呢,是心爱的男子在嫁衣上亲手缝的那几针,无论他将来娶多少个人,对女子的感情都不会变。”
说到这里,她突然没了后续,忍不住思考以后无影会不会做这样的事。
用来拿刀的手,能缝好那几针吗?
她脑补出粗粝的大手小心翼翼捏着衣领,眉头不展迟迟下不去针脚的窘迫模样,又或是刚摸上布料,粗茧就把布料磨破的情况,想到这她忍不住笑的肩膀直耸动。
可笑着笑着,腰间一阵刺痛传来,她的笑容收敛,眼眶慢慢变的红润润泛起了水光。
他会娶什么样的女子,爱上什么样的人呢。
一定是健康活泼,又有趣的人,跟她完全不同的人吧。
水西谣抬起手看着自己消瘦了一点的手背,肩膀再次耸动起来。
这次陆自凡有了回应,他没有听到笑声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凝视着地上湿了的一小块。
姐姐哭了。
他挠了挠脸,把湿润的泥土扣起来点在自己脸上,傻里傻气的模仿对方。
水西谣见状眼泪渐渐收住,再次笑了出来。
“真是个小傻子。”
一日日过去,画面快速流走,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每天来看看小凡,吃吃药,听嬷嬷们训斥一番,晚上思念一下无影。
他还在这皇城之中,但是她就当做对方已经离开,他们不会,也不该再产生交集了。
可没过几日,她以为对方已经离开,却转头在街上看到了那熟悉的一头墨发。
他居然没走。
“你不是去鲁国了吗?”
不该靠近的。
她心里这般想着,腿却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对方没有回答,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像是震惊到了。
水西谣看着他脸上熟悉的人皮面具肤色,突然意识到他在沁水国可能有任务,她察觉到此举不妥想要退却,可下一秒就看到那双桃花眼故作陌生疏离的神色。
“小姐何出此言?。。。。。小生不日刚到这皇城。。。。。”
“无。。。。”
她见对方陌生的眼神,心里莫名酸涩想念出对方的名字,可她没喊出来,就被那把折扇抵住了唇。
“小姐可看清楚些。。。。。。。你认错人了。”
男人走了,而她沉默的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暗自唾弃自己刚刚的举止。
明明不该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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