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头顶苍茫的天空深处,传来一阵隐隐的隆隆雷声,又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脚下大地,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晃动。
这一下,就连余青檀也没体会到。
慕九霄却与白凤宸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九归山的晃动加剧了。
若是再不想办法弥补,整个白帝洲的结界,就要被一点点撕开!
白凤宸心中既惦记沈绰的安危,又气她背着他,在书楼里与这么一大群老头子鬼鬼祟祟。
然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也没空将人揪出来问个明白。
“既然她是苍梧帝君的宝贝帝姬,那就有劳了。孤还有事,不可耽搁。”
他脚下步子一拧,收剑入鞘,果断凌空飞渡而去。
只丢下两个字给余青檀,“善后。”
“是。”余青檀对着白凤宸的背影,行礼恭送。
之后抬头,看着已经大半化作焦土的太学院,还有满院伤及无数的学子,正乌摸摸地黑着脸,眼巴巴地瞅着,就是一阵头疼。
又要花好多钱啊!
——
此时,沈绰扛着方杜若的手臂,拖着重伤垂死的人,正跌跌撞撞钻进太学院后山的一处山洞中。
她轻轻放下浑身是血的方杜若,小心探头出去看了看,并未见那人追来,才整个人瘫软下来。
刚才,她刚刚眼看着白凤宸化险为夷,正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楼下方杜若的惨叫。
等循着声音过去,就见千秋宴那日来抢人的绿笛子黑斗篷男人,正气急败坏的追着他,想要将其赶尽杀绝!
沈绰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可凭本能判断,绿笛子是坏人,方先生是个文弱书生,她既然看见了,就无论如何不能任由他被人活活打死。
于是,手掌一翻,祭出一簇尚未成型的凰山火,烧了那绿笛子的黑斗篷!
大概凰山烧烤特别疼,那人居然疼得嗷嗷叫,跳脚扬手将始终蒙着头脸的斗篷扯了下去,露出一张惊人美.艳,又魔性十足的脸来!
“你混账——!”他恼羞成怒,扬起手中的笛子,就要对沈绰下杀招!
可是,脚下已经奄奄一息的方杜若,忽然死死抱住他的腿,口中鲜血狂喷,还惨烈喊着“沈绰,你快走!先生命令你现在就走!”
如此情景,沈绰怎么能走!
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于是,心头一直激越的狂怒,拼了!
她将以往白凤宸、君卿衍教的那些东西,全都没头没脑的使了出来,一顿乱打,居然也将绿笛子妖艳男人给逼退了数丈,之后,抢了方杜若便跑!
前面的路走不通,她就从后门钻了出来,一路带着人逃到了山上。
……
此时洞外,下起了大雨。
沈绰心里一阵烦躁。
方先生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能淋雨。
而他们来时的印记,也会被雨水冲刷干净,白凤宸必定一时半会儿不会寻到这里来。
他都要出远门了,她还想送送他,顺便跟他解释一下今晚的事。
再仔细看看他,刚才那一战,以一对二,到底有没有伤到。
可是……,现在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沈绰狠狠跺了跺脚,一阵烦躁。
山洞里,传出方杜若一声痛苦的呻.吟,该是醒了。
“方先生!”
沈绰收神,跑回去,“方先生,那个东修罗魔国的人,为什么会追杀你?”
“洞修了蘑菇?”方杜若迷迷糊糊,原本干净清秀的脸上,全是血污,惨笑道:“呵呵,先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说,那个拿笛子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哦,那个人啊,我不知为何会躺在书楼的角落里,睁开眼,正见那人在找什么。我说……咳咳……,我说此乃圣贤之地,你是何人,胆敢在此造次……,他就……咳咳……”
方杜若说得吃力,一面说一面咳血,沈绰就不忍心再追问了。
反正问这书呆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帮他轻轻拍拍背,“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先生觉得怎么样?可还撑得住?”
“还好……”方杜若浑身是血,在地上缩了缩,似是冷极了。
他那样脆弱,就如风雨摧残下的白色花瓣,此时若是换了个女子,恐怕都会慈悲大发,忍不住想要将这浑身染血,刚才还舍命相救的人抱在怀中,为他取暖。
然而,沈绰……
噗地,手中涌起一簇小火苗。
“先生,我帮你生火!”
她捡了洞里的一些干树枝,准备拢火。
方杜若:……
他剧烈咳嗽,又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