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顾希越见到了那位报案的年轻人。
面容清秀,神色慌乱。
眼底的乌青,凹陷的脸颊,仿佛重病病人一般虚弱。
他此时正抓着一个木头的桃木剑喃喃自语。
“对,食人族,哦不,是狐狸!狐仙,是狐仙!他让他吃人,吃他儿子,然后他吃了,他就把他捅死了,然后逼着我们把他吃了……”
透过玻璃窗,顾希越一边目不转睛盯着这个年轻人,一边将双臂交叉于胸前,脑袋往冷溪的方向偏了偏。
“什么情况。”
“吓得。”
冷溪松松肩,“9号凌晨,这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冲到城北分局附近的派出所报案,说有人要杀他。接待的人见他语无伦次神色慌张还以为是个神经病,谁知城北分局的人认出这是冠宇地产的小公子别玉堂,这才老老实实把人请进来问了话。”
冠宇地产?
顾希越目光不落痕迹的扫了一眼这少爷的行头。
“城北分局原本想的是别玉堂口口声声说看到了有人杀人,不管怎么样都得出动一下意思意思也好。谁知刚好遇到交警大队出了这个奇怪的事情,俩下一和,才发觉了不对劲。”
顾希越心中了然,“嗯”了一声后端着一杯热水来回踱步了一圈。
思量几秒后,顾希越心中显然有了计较。
他神色自若地走进房间,将手里的水杯递到别玉堂的鼻尖下,等对方抬头看自己时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喝点水吧。”
平淡无奇的开场白却让别玉堂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别紧张。”
顾希越温和一笑,“我是腾蛇支队长顾希越,找你想了解些情况。”
“警察?”
“嗯。”
“没用的。”别玉堂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警察管不了这个。”
顾希越没有在乎别玉堂说什么,而是语气轻松地接话道,“去年锡城的招商会上我和你父亲别总有过一面之缘,他曾经和我提起你虽然顽劣,却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你奶奶身体不好,你父亲工作忙不着家,很多时候都是你和你母亲一起照顾的。”
别玉堂闻言微微抬起了头。
顾希越露出一个笑。
“怎么,我说错了。”
别玉堂的眸子沉了沉,“不用给我脸上贴金,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背后都在说我不务正业,是个纨绔子弟,什么孝顺奶奶,那都是我爸编造出来骗人的,谁会真的信。”
“我信。”
别玉堂一愣。
顾希越撑起胳膊瞧着他,“纨绔也不是人人能纨绔的了的,那得有底气,还得懂玩。别公子是个有品位的人,我想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事情,应该不会牺牲自己的脸面来随意编出些慌话来。”
别玉堂神色一动。
“那你相信我说的?”
“腾蛇支队专门负责华夏的非正常案件,什么离谱的事件都见过,不管凶手是人是鬼都有可能。”
顾希越注意到别玉堂的神色已经不如方才那样戒备感十足。
“——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冷溪说过,别玉堂过来报案的时候慌不择言,说了半天都是些次不成句的片段。也是城北警察经验丰富,才从他只言片语里总结出他经历的事情。
可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是证词不全,实在是很难从这种古怪的起源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在顾希越的努力下,别玉堂不断颤抖的手稍稍缓了缓。
半晌后,他终于缓缓开口了。
“我看到了狐仙吃人。”
顾希越眼里浮起一层疑惑。
“什么?”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别玉堂很激动。
“——我看见他把人的心挖出来,丢进了火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