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纱帷幔在风里飘荡,小七看不清公子许瞻的脸,也不知道那人要五马分尸是谁,是谢玉还是她自己。
但有一样是一定知道的,就似从前一样知道,不管那人要杀的是谁,他手里的长箭一定会朝此处射来。
那到底也没什么区别。
公子有公子的阳关道,小七也有小七的独木桥。
日出扶桑,惊起鸟雀,七月最后一天的日光看起来虽还暖着,却已带了许多秋意。
小七转过身去,紧紧抱住了谢玉。
这是她第一次抱紧谢玉,知道要死,因而也不惧死了。
她含着笑,似夜里一样与谢玉说话,“谢玉,我想做山间的风。”
她记得六月的西林苑总闹黄鼬,把她的鸡一只只地偷走了。她就是在六月再见谢玉的。
那一夜月色在上,兰草在下,她与谢玉说起了父亲。
她问谢玉,“父亲是什么样的?”
谢玉回她,“他好像江南的风。”
她也想和父亲一样,都做那江南的风,做那魏地的风,抑或就只是山地大漠里的风。
她问谢玉楚宫好还是不好的时候,谢玉不知好与不好。
若楚宫当真那么好,父亲又为何似她一样出逃,弃了自己的家族和身份,去做了那魏地的风,至死都不曾回去过呢?
兰台、魏宫、楚宫,不都是一样有高高的宫墙吗?不都是一样的勾心斗角,暗藏杀机骂?不都是一样的阴谋不轨,兄弟阋墙吗?
父不是父,子不是子。
君不是君,臣不是臣。
那便是楚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