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是善变啊,适才还说些杀来杀去的狠话,此时竟又低声下气了起来,还要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哄着,“小七,听话,昨夜的事,我向你赔不是。”
她受了那么久的罪,一句赔个不是就翻篇了吗?
在想什么啊!
这世上可有这样的好事吗?
他当她在闹,在耍脾气,但她要回家,离开这个阎罗啊!
小七去捶他,打他,“放开!放开!放开!”
她愈是锤他,打他,那人愈是不肯松手,恨不能将她揉进胸膛里,一寸寸的地全都揉进骨子里,“小七!是我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你想怎么罚,全都随你。”
大周后分明比从前憔悴了许多。
“就要伐楚了,远瞩忙的脚不沾地,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真心疼。也不想扰他,只叫你们来说说话。”
“孤近来总被噩梦惊扰,你们猜孤梦见了谁?”
章德公主问,“母亲梦见了谁?”
大周后怅然叹道,“梦见了你姨母。”
章德公主的姨母便是小周后,小七只见过小周后一回,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刻钟的工夫。
那是一个艾发衰容,才做了半日的王后,与大周后有几分相似却又比大周后还要老上个五六岁的女人。
至今想起小周后来,仍旧周身陡得一凛,继而头皮发麻,麻透了四肢百骸。
她记得那狰狞可怖的笑,那写满血咒的白袍,记得那女人飞扑过来,往车门重重地一撞,记得那“砰”的一声巨响,把她与公子的王青盖车撞得剧烈地一晃,登时又被王青盖车弹出了数步远,记得那开花的脑门,也记得那四溅血浆。
没有惨叫,没有呻吟。
撞得狠绝,死得决绝。
大周后哀容满面,“她是多大的怨气呀,人都走了,还不肯放过我,一次次地来吓我,还要咒远瞩......”
说到此处扶额低泣起来,“还要咒我儿......”
是,小周后血祭有最凶狠恶毒的诅咒,她以命告祭天神,要叫公子破国亡宗,烟断火绝。
她捂着胸口看着十分不好,“我还梦见了你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