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身边见过父亲的人已经极少了。
仔细想一想,也只有大表哥和沈淑人了。
而今不一样,而今谢玉竟也见过父亲。
小七心头一松,不禁问起,“父亲是什么样的?”
眼前的人兀自笑起,“是我很小的时候了,只记得那是个很温和儒雅的父辈,他好像江南的风。”
“一个清瘦的书生,双手却很有力道。他把我高高抱起,说话的时候眉眼含着笑,他说,这颗红痣难得,世间少有人与他一样......他说......”
谢玉轻声说着,小七便侧耳听着,在这个初夏的夜里,在这满天的星子里,在这温柔的月色下,在这满地的芬芳里,就好似回到了少时的桃林。
好似是五六岁的小七,小小的小七偎在父亲身旁,仰头听父亲温柔地讲话。
两个小辈对一个早已故去的父辈有着一样的回忆,有着一样的话题,就好似那个故去的父辈仍旧活着,因而她的父亲也仍旧活着一般。
对父亲的事,她是怎么都听不够的,“父亲说什么?”
“他说......”
眼前的人欲言又止,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难住了他。但终究话锋一转,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小七,你很像他。”
他不肯说,必是此时不能说,不愿说,或者不必再说。
罢了,那便不再去强求他。
被他裹住的柔荑渐渐生了一层薄汗,她与谢玉从来不曾握过手,是夜却以这样的方式交握在了一起,握在一起,便消了戒备,也消了隔阂。
小七问他,“谢玉,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谢玉的声音轻了下来,“是十一月见了魏公子,才确定的。”
十一月才知道,那从前便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便好,不知道便不是不明就里,便也不能算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