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完酒,牧临渊便起了身,朝兰台的主人深深作了一揖,“拜别大公子。”
继而转身亦朝她作了一揖,要出口的话却戛然而止,“拜别......”
也不知为何把那“姑娘”二字咽了回去。
他是楚人,他大约也知道她的身份罢?但公子大约是不知道的,牧临渊是深思熟虑的人,她没有公之于众的身份,他不会主动说出口来。
但牧临渊只不过是微微顿了须臾的工夫,少顷话锋一转,继续拜道,“拜托姑娘尽心照顾大公子。”
兰台的主人没有起疑,只是温和笑着望来,“去吧。”
关于牧临渊与陆九卿,小七从前想过无数种结局,但唯独没有想到他竟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公子从前待静姝心软,如今也待牧临渊心软了。
他是个霸主,但到底也是个心软的人。
小七不知道于公子而言,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但她想,不管好事坏事,就似沈淑人说的,只要一条心走下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牧临渊走得很慢,他在三月末的桃林里踽踽独行,孤形只影。
他也当真比从前瘦了许多呐,衣带渐宽,瘦骨伶仃。
小七心里隐隐几分酸楚,竟下意识地叫住了他,“大人还会回来吗?”
那形销骨立的人缓缓转了过来,在桃花春风里冲她一笑,却并没有只言片语。
也许回来,也许再不会回来,但为这临行前的一句挂念,他也许心里是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