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那泪水在眼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流出来时竟变成了鲜红的血色。
众人仓皇后退,惊叫低呼,“啊!妖物!妖物!流的是血泪!”
那熟悉的声音已喝道,“住手!”
继而眼前一暗,一张大氅覆住了她,周身一凉,适才的烧燎顿时不见了。
她想,被大萨满认定了是妖物的人,众人避之不及,还有谁会来解救她呀?
大氅甫一掀开,身上的火已经全部灭了。
脸颊一松,那个说要带猫给她看的莽夫已拔刀挑断了她口中的布带。
这弯刀真凉呀,骇人的刀锋上闪着凛冽的寒光,但那高大的莽夫竟十分小心,竟分毫都不曾划到她脸上去。
继而腕间亦是一松,腕间的绳索亦被那弯刀断开,有人用帕子匆匆包住了她血肉模糊的手。
小七浑身发抖,她伸回早就酸麻的双臂,将自己瑟缩进大氅里蜷成一团。
脑中空空的,但有一种灭顶的悲凉兜头浇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凉啊,仿佛一人立在杳无人迹的雪地荒原里,那里没有活着的一人,没有活着的一物,她就在那荒原里不停地往前走,不知要走到哪里,也不知到底何处是尽头。
只有严寒,没有尽头,永远都走不出去。
而如此绝望的境地恍然已有过千回万回。
这一刻,好似这张大氅就是一张结界,能将她与那无涯的苦海全都隔绝开来。
她恨不得永远都躲在这张大氅里,永远再不要出来。
她听得见刀枪相撞,听得见铜盘银铃刺耳地争鸣,听见鞭声,听见鼓声,听得见那大萨满依旧于坛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