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然应了,正要起身下榻,哪知那人连人带被一起将她抱入怀里,小七低呼一声,“公子,会被人瞧见!”
他才不理会有没有人瞧见,大营是他的,那数万将军甲士亦是他的,他没有什么可惧的。
便罢。
那人稳稳地抱她出了营帐,她扒开被子钻出脑袋向天边望去,那暮霭沉沉云兴霞蔚在此时看得愈发清楚。
她想起雪岭驿站的那个大清早,她第一次走出屋舍便看见金光照耀的一片雪山,这山啊,云啊,它们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好似能抚慰她,治愈她,也好似当真能看懂她。
脚步一停,那人不再往前走了。
小七转眸向公子许瞻看去,他并没有抬头看云霞,那一双凤目垂着,目光所及唯她一人。
她看云霞,他竟也由着她看这一片云霞。
那一刻,小七心里感慨万端。
她想,公子也许不如谢玉懂她,但他宵旰忧劳,却仍愿为她停下脚步。
那小七也算是个幸运的人呐!
即便回了兰台,有这般宽阔的胸膛可依,有这般坚实有力的臂膀可靠,又有什么可忧可惧呢?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庄王十六年十二月初蓟城大营的这片晚霞,也永远会记住公子许瞻的眸子里,在此时此刻映着的只有锦衾中的姚小七。
不久暮云收尽,这才一同进了中军大帐,等候多时的庖人急急忙忙端来热乎的晚膳,有他幼时常吃的蟹黄羹与炖牛腩,也有她幼时吃过的松子饭与鲤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