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有多少胜算。打赢这一仗，他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打输了，他将无退路。

李朝副省长反复强调过，他不会有太多时间花在这两件事上，因此主要工作还是落在他高小离一个人身上。

高小离听到李省长这样说时，整个人都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省里为了调查清楚贿选的来龙去脉，成立了一支非常强大的工作小组。人员都是从各地州市抽调过来的，反而是衡岳市，除了高小离一个人，再没其他人参与进来。

工作小组的人高小离还没正式见过面，人员也还没全部聚齐。高小离作为地方唯一的人员参与进去，一方面是协调，另一方面他要代表李副省长表态。

他没让任何一个人来帮他收拾。反正东西也不多，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箱子的书，高小离看着脚边摆放着的两个箱子，蓦地发现自己的身外之物居然少得如此可怜。

正要出门，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随即就听到老鲁的大呼小叫。

老鲁带着孟丽来看他，高小离要离开宁县，老鲁事先不知道。他听别人说高小离在酒楼摆了两桌酒招待纪委干部，算作是辞行。他才匆匆带上孟丽赶过来看望他。

高小离不敢正眼去看孟丽，那天浴室的一幕还在他的心里盘旋着。幸亏他在最后关头守住了底线，要不现在哪里有颜面来面对憨厚的老鲁。

老鲁一见面就责怪他说：“兄弟，你看不起你老哥啊！”

高小离嘿嘿笑道：“老鲁，你别误会。我是不想打扰大家，再说，这次去市里工作，也是临时性的，过一段时间我还要回来。”

老鲁正色道：“我不管你回不回来，总之你有这么好的喜事，也该让我知道，我好道喜你啊。”

高小离笑道：“这有什么好道喜的？又不是真的升官。只是借调，借调而已。”

“借调借到最后就成了事实了嘛！”老鲁打着哈哈说：“兄弟，你是怕我沾你的光吧？”

高小离想解释，知道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干脆懒得去解释了。老鲁这人做朋友行，真要做兄弟不行。高小离心里是有一把尺子的，无论是老鲁还是苏黄，他在心里都划了一道红线。他知道与他们不能走的太近，但也不能太远。他要保持一段适中的距离，让大家彼此都觉得亲热而又不是熟得没有底线。

老鲁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他说：“兄弟，这个你拿着，算是哥送给你的一点心意？”

高小离看一眼银行卡，笑道：“你准备送我多少？”

老鲁道：“没多少。我想你这次去市里工作，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我知道你是个没积蓄的人，作为我老鲁的兄弟，我可不能让兄弟赤手空拳。那是我老鲁没面子啊。”

高小离笑了起来，拍了拍老鲁的肩膀说：“老鲁，你可能还不知道我高小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我会收吗？”

老鲁脸色一沉，道：“你看不起我？”

高小离正色道：“这无关看不看得起，而是在于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没错啊，老鲁，我确实没钱，但我绝对不会要你的钱。”

“我们是兄弟啊！”老鲁急道：“你想想啊，你这次去市里工作，与同事们喝顿酒要付钱吧？那天身体不舒服了，洗个脚要钱吧？还有，联络感情去唱个歌要钱吧？”

“要钱！”高小离毫不隐瞒地说：“确实都需要钱。不过，我还是不能拿你的钱。”

老鲁气愤地说：“老弟，你以为我是在贿赂你啊？我老鲁这辈子当不了官，做不了员。我就是个生意人，说穿了吧，我这辈子也没有要求你的地方。但我为什么要对你好，一句话，缘分。实话说吧，从第一天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合眼缘啊。我喜欢你！”

老鲁说完，将头转向孟丽，道：“你嫂子也喜欢你。”

高小离笑道：“多谢你们，我一样喜欢你们啊。”

“哪里还不收下？”老鲁说着，就将银行卡往高小离的口袋里塞。

高小离躲避着他，拒绝道：“老鲁，你再这样，我可要认真了。你别让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你知道吗？你这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害我。”

老鲁迟疑起来，讪讪的不知要说什么话了。

高小离缓和一下空气说：“这样吧，既然你想帮我，这件事我就记得心里了。以后真有地方需要你帮的时候，还请你不要推辞。”

老鲁大声说：“只要兄弟你看得起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去。”

高小离微微笑道：“不至于。”

老鲁只好将卡收起来，讪讪道：“老弟，你要记得我这个老哥哥，任何时候，你一句话，我绝对冲在第一线。”

高小离说：“好！有你这句话，我没白认识你。”

老鲁端详着他，眉开眼笑起来，道：“兄弟，我再给你看个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