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单独将我们几个留下,是要处置我们吧?”廖婉秋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带着股莫名的释然。
到底是被自己霍霍来的女子,即便从未放在眼里过,多少还存着些亏欠,夜凛寒的眸光黯了黯:“廖贵妾以为呢?”
夜凛寒的“以为”,乃是征询廖婉秋的意见。只可惜他平素冷面冷心惯了,便是这好端端的话问出口,也给人一种讥讽不屑的味道。
果然,廖婉秋先是身子一僵,片刻后却笑了:“王爷是要悄悄打杀了我们吗?罢了,横竖都是早晚的事,妾身已有心理准备,倒也无惧。只是,妾身有一请求,还望王爷成全。”
缓缓跪倒在地,她的表情竟是数月来罕见的轻松:“婉秋只希望在我死后,王爷能将我的尸体用火化了,然后将骨灰悄悄运去我廖家祖坟,随便挖个坑埋了就好。若实在不方便,将婉秋的骨灰撒进大海里也行。”
话毕,她毕恭毕敬冲夜凛寒磕下头去。待额头贴住地面,便不动了。
夜凛寒认识廖婉秋并非一天两天,因着以前廖婉秋是汪柔儿的闺中密友,他们也算自幼相识。但嫁入凛王府前,廖婉秋始终在夜凛寒面前自称奴婢,嫁进来之后,又自称“妾身”,这还是她第一次自称“婉秋”。不知为何,夜凛寒便品出她言语中的伤感来。
但他关注的,并非廖婉秋的伤感。
点点头,夜凛寒再看见汪柔儿和见梅:“你二人呢?”
事关生死,汪柔儿再也佛系不下去了。双膝一软,她含泪就要开口。
然而,见梅的动作比她更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见梅咬牙道:“奴婢不想死,王爷若还有一丝丝念着奴婢自幼伺候您的情分,就在外给奴婢置办一些田产,从此以后,奴婢自己过日子就好。”
见梅到底服侍了夜凛寒多年,最是了解夜凛寒的脾气性格。廖婉秋听不明白凛王爷的意思,她却是听明白了。王爷这是在让她们自己选择。
想她的情况和廖婉秋不同,廖婉秋有母家,可她只是凛王府自幼买回来的死契奴婢,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离开的凛王府,压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但王爷既然有了这个心,就不可能再将她们留在府里,便是打发去乡下的庄子都是奢望。与其被王爷强行剃度出家,倒还不如得点实惠为好。
果然,她的赌注押对了,夜凛寒看了她两眼道:“本王自会与你一封休书,然后给你在其他州郡置办好房屋、田产和铺子。你好生打理,必可衣食无忧。”
“谢王爷!”见梅做梦都没想到这般顺利,赶紧磕头谢恩。
看着见梅激动的神情,廖婉秋终于品出了不对劲。
想她们仨中只有汪柔儿有个平妻的身份,其他两个都是妾。既是妾,那就是跟下人差不多的奴婢,算不得主子,是可以随意由主子打杀发卖的,哪里需要什么休书?可见梅说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话,凛王爷非但没有怪罪,还要写休书,给予安置,这简直就是峰回路转啊?
想都没想,廖婉秋脱口嚷道:“王爷?妾身也不想死。我乃中奉大夫家的嫡小姐,若死了残了王爷还得找理由给我父亲个交代。倒不如王爷把我送回母家去吧?”
廖婉秋这个要求比见梅的要刁钻得多,她乃官宦小姐,即便是妾,也是由皇后赐婚的贵妾,被休总有个理由。因此,她这要求提出来,实际上是在暗示夜凛寒跟她和离。
和离乃是正室才会有的待遇,倘若夜凛寒真的能答应,和离后,她的身份也算提高了一个档次,将来再行婚嫁也更方便些。
当然,这要求非分了些,一提出,廖婉秋就后悔了。
但她后悔的话尚未说出口,夜凛寒却点头道:“可以。你乃是母后做主指婚给本王的,本王可以与你和离,将你和嫁妆一并送回中奉大夫府去。除此之外,本王还会给予你一定补偿。”
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廖婉秋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和见梅一样,她也赶紧磕头谢恩。
待她和见梅双双退至一旁后,夜凛寒才将视线落在始终一言不发的汪柔儿身上:“汪小姐?你我虽有父皇赐婚,但并未举行大婚仪式。说起来,你乃自由之身。本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