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来时春雨,归时盛夏,唯一相同的都是在暮时抵达。
傅小官径直去了七步巷子,苏墨早已和桃花姑娘去了道院,也不知道她那爷爷是否还在那片桃林里。
他来到了这片桃林,桃树上的桃子长得不太好,稀稀落落每棵树上只有那么个,地上倒是落了许多,这分明是早已无人打理浇灌,才变成了而今这番模样。
他走入了桃园,来到了那栋小楼前。
小楼依旧在,似待故人归。
院子里的那处被苏墨撞塌了的亭子重新建了起来,然而里里外外都落满了灰尘。
小楼同样如此,唯一的住客恐怕就是屋檐下那一窝叽叽喳喳的小燕子。
傅小官走了上去,门没有上锁,他推开门,落下一头的灰尘。
里面的布置和曾经没什么两样,想来以晏桃花家的身世,也未曾将这地方放在心里。
他在每个房间都看了看,然后开始收拾这屋子。
他从厨房取了桶,在那亭子后面的水井了提了两桶水,取了一张旧毛巾,将床上的竹席先擦拭干净。
而后他又将厨房和这厅堂收拾了出来,直到天色已晚,他独自一人上了后院的山。
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回到了这处院子,手里提着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本以为能够猎到山羊,却连羊毛都没见到一根。
他熟练的处理着这些野味,又一个时辰之后,他搬了一把凉椅躺在了亭子下,用那把匕首切着烤熟的野鸡慢慢的吃着。
这一路而来花费了他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他在繁宁城当了五天厨子,赚了二两银子——老板娘很是大方,也不知道是欣赏他这个人还是欣赏他的手艺。
然后一路他当过挑夫,干过保镖,还在一处酒坊里酿了三天的酒。
到了边城,他的褡裢里居然多了三两银子。
这让他颇为自豪,觉得这才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真正赚到的钱——见到了书兰他们,可不能将这六两银子给交出去。
想到了董书兰虞问筠和燕小楼,他裂开嘴自个笑了起来。
她们在干什么呢?
她们会不会悲伤落泪?
会不会在这样的夜晚想着生死不知的他?
原本还打算在这边城小住几日,这一刻,他忽然归心似箭。
新的西山
临江,西山别院。
董书兰来到这里已经整整十五天。
她去了那些田间地里,见过了几乎所有的佃户人家,也在王二的家里吃过一顿饭。
她去看过了那个叫红薯的东西,这东西长势极好,牵着长长的藤,王二一直很好奇这东西究竟会长出个什么玩意,究竟产量能够有多少,是不是像少爷在那信里说的那般神奇。
春秀带回来的那一麻袋红薯,他按照傅小官写的法子育了苗,然后发现这一扦插下去,居然插了足足十余亩的土地!
虽然少爷叫春秀带了话,这东西所占的土地会另外给他补贴,可若是这东西的产量不高,或者长出来的果实没啥用处,少爷岂不是亏了?
所以他将这十余亩红薯侍候的极好,所希望的当然是少爷回来之后看到能够满意。
少奶奶这次来了,说少爷很忙,无法抽身,这在西山所有的人听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唯有春秀,她的心里却很是不安。
她想问问少奶奶,但她懂得规矩,董少奶奶可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既然她说了少爷很忙,自己可就没那资格去质问。
春秀的不安来自于每个夜里少奶奶的那扇窗。
少奶奶就住在少爷的房间里,那扇窗前的灯在夜里熄得很晚很晚。
若说是少奶奶在查看那些账目,第二日春秀去收拾少奶奶的房间时候,却看见那些账册的纸分明有着泪湿过的痕迹。
家主至今未归,少爷至今也没见回来,少奶奶又哭过……春秀便愈发有了不好的预感——老爷少爷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少奶奶第二日又会很早起床,她会在这院子里里外外散步,看似漫无目的,可春秀却又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少奶奶所行,似乎正是以前少爷晨练时候经过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