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出手了,他躲开波涛,刚停下脚步就预判出剑客的目标是谁。
那剑很快,快的任何人都反应不过来,可惜雷恩根本不是人!
天师的所谓术法也是源石技艺,只要调动能量就瞒不过雷恩的双眼,所以在重剑飞来的瞬间,他便提前足尖一垫,贴地飞扑。
唰——
几许黑发在空中飘舞,雷恩望着趴在地上的李天师露出和善的笑容,后者刚好转过身,仰面坐在地上,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身首异处的剑客,唯有一道明媚的刀光。
死!!
反握长剑刺入对方的心口,带着生机尚未断绝的天师往前狂奔,然后顺着惯性往前一甩。
带着一条刺眼的血线,濒死的李若水飞了起来,这一扔也穷极智谋,恰好拦在那名王天师的射界上。
可怜落汤鸡似的王岩华正准备放大招呢,看到同僚飞来,下意识的就停下法术,毕竟他的性格做不出把同伴一起轰杀这种事。
躲?还是接住?
正是这片刻迟疑,已飞到面前的李天师已经气绝,而那具尸体猛然加速,却是胸前投出了一柄长剑。
噗!
利刃入体,长剑把两人串成了肉葫芦,那巨大的惯性把一人一尸都带的飞了起来,但雷恩追了上去,速度比飞出的两人还要快。
握住剑柄,手腕拧动,拔剑回斩。
铛!!
那贴地飞来的重剑被弹飞,余电在空中飞舞,雷恩借着这股惯性连退数步,最后稳住身体,轻振长剑,血液在空中飘落。
清风拂过湿润的长袍,雷恩抬起头,看向暴怒而愕然的白愁与左宣辽,长剑银白,朴素而厚重。
此所谓——
一剑破万法!
第五百三十三章 我不演了
青剑山,石亭。
位置绝好,这里恰能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知何时醒来的令扶在栏杆边,偶尔往嘴里灌一口酒。
酒当然是好酒,而下酒菜则是山下的战况,那炸起的尘埃,拔地而起的泥岩巨人,那夺目的雷光,坠落的陨石,当然也少不了那朴实无华却又无坚不摧的剑光。
待看到双方从山脚打到河畔,原本足以和她对战的敌人死伤惨重,令无声的笑了笑。
“一剑破万法?当饮三杯。”
她像是总能找到理由喝酒,连饮三杯,白皙的脸已经微红,手腕一动,那酒盏跟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
她扶住栏杆起身,表情一怔,瞬间由醉至醒,回头望向石阶处。
那里走来一个书生,面容俊朗,嘴角总带着淡淡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无声的前行,直到石亭面前,拿出折扇,彷如熟人般指了指亭中棋盘。
“他与你对弈?”
棋盘上还放着棋子,当然是一场死局,场面不说碾压吧,至少也不堪入目。
“嗯,他杀人很厉害,却是个臭棋篓子。”令微微点头,眉眼间带着几许回味。
“这棋下的确实臭,怕是蒙生都下不过。”书生坦然坐下,抬头问道:“要与我手谈一局吗?”
“棋如人生,可探心中所思,他来我自然要下,可你总归不是他。”令给酒葫芦塞上盖子,就这么放在腰间,明显是连酒都不想给他喝一口。
“我、你、祂、它们并没有不同,真正的异类——”书生探出手指,指向山下泛起的刀光。
“是他们,还有那个灰烬。”
言之灼灼,令却无聊的打起了哈欠:“还是老生常谈,你依然看不起那些人类。”
“为何要看得起?你已经做的足够好,可大炎依旧把你当成眼中钉,如果没有那剑客,来的人会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当然是司岁台秉烛人和三位天师了,令虽不怕,但想要脱身也很难。
“是你在背后推了他们一把。”
“错,没有我也一样,无非是朝中争吵的声音再大一些。”书生成竹在胸的摇头,显然已看透了本质。
“人类终究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生存,连同类都可以肆意杀戮,更别提你我这种异类。在某种意义上,它想做的事并非征服,而是自卫,因为没有东西能和人类共生下去,除非自己抹平爪牙,拔掉牙齿。”
他侃侃而谈,令沉默不语,忽然抬头:“所以你自愿沦为它们?”
“我只是被说服罢了,当然少不了灰烬在背后推动,既恐惧重归混沌,为何不走出一条新路?”书生有些腻了,像是懒得再思考‘我是谁’这种事,不如拥入苍穹的怀抱,道一声‘谁即岁’。
这席话发自内心,却没有半点劝降的意思,令知道这条路能走下去的人只有一个。
岁分为十二,待时间蹉跎,每一个碎片注定归为一体,那为何不奋起一击,将自身化为‘岁’。
令摇了摇头,无论有千般道理她唯独忍受不了这一点,明明是骨肉相残,明明是助纣为虐,偏要加上一层‘大义’的伪装。
“你杀了年与夕?”
“并不,她们只是在我体内,嗯,意识都尚未湮灭。”书生轻轻拈起一颗棋子,微笑道:“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你想救她们?”
“自救而已,莫非你会放过我?”令的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