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已经整合，下一步就是担任辅兵的军士了，雷恩感觉自己在玩养成游戏，硬生生培养出一位天降猛女。双方没有师徒的名分，但与塔露拉相比也不遑多让。

至于列席的其他人，斯卡蒂还是那副无所谓模样，她不在乎什么社会变革，只要雷恩高兴就好。史尔特尔则面色古怪，好像涌起了某个锐意改革的萨卡兹贵族记忆，又陷入‘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白金非常纠结，一方面很是向往逼格，三言两语就能让这些她不敢触及的大人物低下头颅，一方面又觉得这些事很麻烦，不如每天躺平摸鱼来的爽快。

这时她注意到塞诺蜜警惕的目光，扭头看去轻哼了一声，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灰烬的信任毫无保留，决定卡西米尔未来的机密竟让她这个前无胄盟成员旁听，这不知道比那些整天画大饼、灌鸡汤的老板们高到哪里去了。

女孩感到了一种荣耀，就如下水道的老鼠登堂入室，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之下。可雷恩并没放在心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阳谋，不是说消息泄露出去就能阻止的。

卡西米尔要存活下来必须改革，这是国民的述求，也是骑士的渴望。

等玛嘉烈心满意足的走下演讲台，今天的议事也进行到尾声，伊奥莱塔.罗素邀请雷恩共进晚餐，后者礼貌的拒绝。

今天监正会给足了面子，他也给足了监正会面子，再不想虚与委蛇下去，傻狗们还困在莱塔尼亚，得督促骑士们快快出兵才行。

“边境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特蕾西娅殿下和魏彦吾大人，我需要知道卡西米尔的态度。”

待议事厅人走了大半，灰烬开门见山。

大宗师明显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果然灰烬是个实在人，刚才的演讲并非假大空的场面话。

她思考片刻，抬头说道：“监正会十分感谢三国同盟的帮助，但若局势允许，我们并不想让战争爆发，当然，如果莱塔尼亚主动进攻，卡西米尔也将全力迎战。”

不开第一枪？

雷恩赞许的点点头，现在卡西米尔内乱未定，与一个古老帝国开战确实没啥胜算，哪怕最后赢了，自家也化作一片焦土。

“我明白了，就用军事压力让双子女皇冷静下来，抓紧时间把各个移动城市控制权掌握在手里。”

“是的，至少在税务改革之前，监正会没有足够的军费，只要双子女皇不动，国内的反对派就会偃旗息鼓。”

“这个时间由我替你争取，但我也有条件。”雷恩的目光意味深长。

“请讲。”伊奥莱塔.罗素毫不意外，灰烬又不是慈善家，动用那么多军力肯定要索取回报。

“事态紧急，我也不绕弯子了。”雷恩看向了旁边的玛嘉烈，淡淡道：“卡西米尔的前线总指挥，我希望由她来担任，并且除征战骑士团之外，征召一支新的军队由耀骑士亲自率领。”

“我......”玛嘉烈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才二十多岁怎能当统帅，可面对雷恩的目光又随之闭上。

灰烬在帮自己，她的底气来源于声望，而这玩意是虚的，征战骑士或许会尊敬，但绝不会敬畏，唯有握紧军权，卡西米尔才会任她驰骋。

伊奥莱塔.罗素岂能看不出，考虑许久又觉得并非难以接受。

论实力，玛嘉烈不比任何骑士长差，论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能将竞技骑士组织起来，作为总体战动员的试点，最关键的是她本就想培养这位老友的孙女当接班人。

“可以，其他骑士长由我来做工作，大家都是老头子，也该让年轻人去博取荣耀了。”罗素扭过头，露出慈祥的笑容：“玛嘉烈，记得冷静判断局势，既不能挑起战争，又要坚决反击。”

并非带兵直接A上去，这对局势把控要求极高，而耀骑士并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昂然答道：

“阁下，我一定竭尽全力。”

“嗯，武勇与指挥同等重要，我相信临光家的天马不会让人失望。”大宗师又伸出右手，含笑道：“大地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中，我们这些老家伙站好最后一班岗就行了。”

握手之后，她在塞诺蜜的陪同下渐渐远去，而那笔直背影看起来年轻了几分，又似乎苍老了许多。

“罗素阁下是一位真正的骑士。”玛嘉烈开口道，一名执掌大权数十年的强者正主动选择落幕。

“一位真正的骑士，一名睿智的人。”雷恩补充道，他看得更深，罗素明知道骑士的时代必将结束，既然如此，就交给玛嘉烈.临光来拉上帷幕吧，最起码她是自己人。

“嗯，所以我最近又找到了一个骑士的定义。”

“说说看。”

临光单手扶剑，郑重道：“真正的骑士，当为国为民！”

品德上要崇高，能照亮大地的苦暗，行动上要为国为民。没有前一条，只会成为不择手段的政客，没有后一条，那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说得好！”雷恩击掌而笑，不愧是他高看一眼的人，拍了拍耀骑士的肩膀，“去准备吧，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班底，这条路一个人可走不下去。”

“是，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临光并没有走，望着雷恩道：“那真正的灰烬又是什么？”

她不蠢，对付商业联合会和特雷西斯的阶段算是利益一致，但现在雷恩完全没必要掺和这事。

雷恩并没有思索，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指，先是指向懵逼的白金，随后又是冷酷的史尔特尔，最后放在临光胸前。

“真正的灰烬就是让你、你、还有你，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替你们扫清天上地下一切敌人。”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临光沉思数秒却已经懂了，未来的路需要开拓，但在此之前得活着，而灰烬就是在保证他们的生存权。

没有他，自己早就死在萨卡兹和商业联合会的围杀中，死人哪配谈理想。

“雷恩阁下，您不仅是一名骑士，也不仅是一位王者。”玛嘉烈右手抚胸，微微颔首。

“那我算啥？”雷恩笑着问道。

耀骑士想了半天也没有准确定义，此人不要金钱，淡薄权力，偏偏有无数人跟随他，崇拜他。

以他的实力、声望和智慧，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也足够了，偏偏那双灰眸里永远只有未来，只有人类看不见、连名字都不敢流传的敌人。

责任？不是的，没有人要求他去做，即使大地湮灭灰烬也能存活，比任何古老者都活得久。

清高？不仅仅如此，他会奋死一战，也会偷懒摸鱼，不像教堂里那些毫无感情的神，傲慢的注视大地。

阳光从落地窗照入，将斑驳的残影遗留于地，撇去阴影，那阳光炙热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