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司祈安的古怪
林挽云就在牡丹花丛下，她身后就是外墙，根本避无可避。
因为紧张，她原本撑在地面上的手指下意识的，就想要攥紧拳头。
可是，下一瞬，她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一样东西。
林挽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扫过去，指尖的触感却已经让她在那一瞬间浑身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那是一个人头骨！
恰好这时候，流云也已经到了牡丹花丛跟前，林挽云被发现也只是眨眼的功夫。
情急之下，林挽云只得开口：“七殿下！”
自己站出来，总比被流云拎出来强。
原本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司祈安突然顿住了脚步。
已经走到花丛跟前的流云也跟着一怔，旋即拨开了花丛。
林挽云蹲坐在花丛里，面色苍白如纸，似是被惊吓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见到是她，流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转头用眼神询问司祈安。
这时候，司祈安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林挽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再抬眼看向司祈安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勉强压下紧张和害怕的神色。
“七殿下。”
在司祈安开口之前，林挽云先开口解释道：“我看着一只猫儿跑进了院子，也跟着过来找，没想到……看到了这个……”
说到这里，林挽云勉强起身，指了指牡丹花丛底下。
那底下竟然有一堆白骨！
林挽云之前躲得太急，都没有注意看，再加上牡丹花又茂盛得很，不易被人察觉。
要不是她的指尖碰到了，恐怕直至离开，林挽云都不会发现。
不过，再加上之前的黑猫，倒是给了她一个好借口。
也不知这个说法司祈安信了几分，而且刚刚他确实看到有只黑猫跑过去了，至少明面上，他就不敢拿自己怎样。
林挽云退开半步，故意做出对那一地骸骨心有余悸的样子，转头看向司祈安。
今日的司祈安穿着一身玄色锦袍，依然是那副俊美冷肃的模样。
只是在看到林挽云的时候，那如亘古幽潭的眼底才似是多了几分波澜。
司祈安皱眉看向林挽云：“林姑娘，刚刚那只猫，是你的？”
还好，他还记得林挽云上一次说的话，没再越矩地称她“云云”。
可他这话好似是在试探林挽云，看她刚刚听进去了多少，又对这个院子知道多少。
林挽云退开半步，冷淡疏离道：“不是我的，只是觉得挺招人喜欢，便一路跟了过来，不曾想看到这些，实不相瞒，也听到了七殿下刚刚那两句话。”
即使林挽云不说，这也掩藏不过去，所以林挽云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并反问司祈安：“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姚家的案子已经交给了大理寺的梁大人，七殿下这是要插手的意思吗？”
能叫司祈安亲自出现在这里处理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姚征的案子这么简单。
很有可能，这温泉别院里牵涉到了更大更隐秘的事情。
但这一点林挽云不能说，更不能表露半点儿自己对这件事的怀疑。
要不然，可能会引火烧身。
“原来林姑娘也喜欢猫儿。”
司祈安让开了些身子，见林挽云还站在院墙下，在她身前是茂密的牡丹花丛，怕她不好出来，还朝她伸出手来，要搀扶她出来。
可林挽云只是看了一眼，便客气而疏离道：“多谢七殿下，我自己可以。”
说着，她一手提着裙摆，以免不小心扫到那白骨上面，一手就要拨开眼前的牡丹花枝。
只是，没想到，被拒绝的司祈安也不恼，他顺势将那花枝给林挽云拨开了。
待林挽云站定，他才开口解释道：“今天一早，三哥将高景文和高勋的卷宗呈到了父皇面前，父皇震怒，二哥被禁足，不仅户部震荡，连带着刑部以赵康为首等人也跟着遭了殃，父皇让我肃清刑部，刚好姚家还有两桩旧案的卷宗在刑部，我想着或许跟姚征的死有关，就赶过来瞧瞧，说不定能早日查清此案，帮到林家和姚家，也替焦头烂额的梁大人解围。”
闻言，林挽云恍然。
司祈安的说辞倒也没什么纰漏，能圆的过去，而且，以皇上对司祈安的宠信程度，直接让他肃清刑部，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林挽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有，他刚刚吩咐流云的时候，那般谨慎的态度，当真只是来查案的吗？
还没等林挽云细想，司祈安已经扫了一眼花丛底下的白骨，耐心解释道：“之前姚家这别院是姚家一远房表亲姚宿在负责修葺打理的，前几年，姚宿贪了工匠的月钱，惹得工匠不满纷纷罢工，最后两边起了冲突，姚宿的人失手打死了两名工匠，他给了其他人封口费来了结此事，就算后来那两名死者的家人闹上了门来，姚宿和其他得了好处的工匠口径一致，谎称那两人是离开温泉别院之后失踪的，跟姚家无关，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司祈安将目光从那个那白骨转回了林挽云的面上，有些感慨道：“此前一直都没有找到的那两名工匠的尸体，不曾想，竟然被埋在了牡丹花丛下，想来，应该是被刚刚那只黑猫刨出来的，说来，我还要感谢林姑娘。”
林挽云也转头看了一眼那堆白骨。
上面的土还是新鲜的，有猫抓过的痕迹，司祈安的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如果是因为这样，那知道了内情的姚征为此而拒绝谢四姑娘借用汤池，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司祈安刚刚那般谨慎，只是为了查这一桩陈年旧案，找这一堆尸骨？
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心中疑虑更甚，但林挽云面上不显，只摆了摆手，“没给殿下添乱便好。”
其实，若不是司祈安在这里，她肯定是要悄悄进去探查一番的。
但眼下，她只好起身告辞。
可叫林挽云没有想到的是，司祈安竟然主动叫住了她：“林姑娘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喝杯茶，也帮我看看这案子，做个参谋也好？”
司祈安这般坦荡，倒真叫林挽云有一种是她此前怀疑错了的感觉。
不过，也有可能是司祈安故意这么说，好叫她放松警惕的。
论拿捏人心的本事，林挽云从不敢小瞧了司祈安。
就比如说，之前在乌衣巷那院子里，林挽云那些冷漠疏离的话，还有砸向他的茶盏，几乎已经代表着跟他决裂，可是，今日一见，他依然能同她谈笑风生，甚至体贴入微，看起来竟似毫无芥蒂。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人城府太深，叫人完全看不透。
他可以装没事人一样，林挽云自然也可以。
所以，虽然万分不愿意同司祈安待在一块儿，但也想要一探究竟的林挽云含笑应下：“如此，便叨扰七殿下了。”
她正好看看，这姚家别院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