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山停好车上楼,隔着一层就闻到了从自己家里传来的浓郁气味。
顾南山厌恶的捂住了鼻子。
那种生理性的反胃让他忍不住干呕,可很快,他用力将那种反感从心底压了下去。
他故作平静的推门。
可刚开门,那种夹杂着烟草气和浓烈的腥气的复杂气味毫无预兆的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瞬间就想夺门而出。
不过,引入眼帘的情景,却让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晚上好啊。”
短发女一丝不挂地坐在餐桌上,笑嘻嘻地咧开嘴。
赤条条的两条腿上,挂了一些血迹,直直下垂悬空在桌沿旁边。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液。
浓烈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她身后的餐桌往下滑落,在他面前的地毯上聚了一小片的腥红。
餐桌上堆着的是一些不明来源的肉块。
有两个尚在抽搐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碎肉被短发女托在手里把玩。
她带着一丝兴奋,一种挑衅,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顾南山,似乎希望能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什么愤怒的痕迹。
见顾南山站着不动。
短发女似乎觉得遭到了无视。
她果断从桌子上跳下来,踩着血迹一步一步走到顾南山身边。
离开遮挡,顾南山这才看清短发女身后已经被撕碎的肉体到底是什么。
是鱼。
准确的说,是很多很多的鱼。
它们被开膛破肚,原本细腻修长的身躯,已经像是被撕裂的黑色绸缎,被折断,无力交织缠绕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的腥味似乎是生命流逝的哀悼,令人作呕。
那一双双鼓起突出的死鱼眼和抽动的尾巴,时不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生命终结时最后的叹息。
“你这是在干嘛?”
顾南山缓缓关上门,不让房间里的气味飘散出去。
短发女走到他身边将黏腻的手蹭在顾南山洁白的衬衫上,上面很快被蹭了一团污渍,腥腥的。
“你不在,我无聊。”
短发女头一歪,眨眨眼,顺手将手往他的衣服里蹭。
顾南山虽然年龄渐长,可平时贯的保养都很好。
加上他本身长得也端正,远看就是一身的正气,经常被主流媒体当作中年警察的形象代表。
然而此时,他的形象却好似被玷污。
短发女伸手他在的脸上拍打着。
不像情侣之间的嬉闹,也不像夫妻之间因愤怒而进行的肢体触碰。
她像是在戏弄一个牲畜。
皮肤的拍打让顾南山脸颊的肉微微颤抖,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愤怒,只有习以为常后的冷漠平静。
短发女喉咙里不断爆发出的银铃似得笑容。
顾南山藏在袖子下的手用力的握紧。
婚戒上的钻石在他的指缝间留下了一道紫红色的暗痕。
“顾南山,你真的很会忍耐。”
短发女忽然将手从他脸上挪开,转身走到了浴室里打开了水龙头。
顾南山提在胸口的一股气顿时一松,他刚想打电话叫保洁过来清理,就听到身后短发女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外人见到我,你要是不想这些东西留着,就自己清理。”
“好。”
顾南山平和的应下。
听到顾南山的回答,短发女披着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有些意味深长的打量顾南山。
“你最近在忙什么?”
“就支队里的那些事。”
顾南山的反应淡淡的。
短发女走到他面前,顺手拈起一只被开膛破肚的死鱼。
“李杰的案子,现在谁在负责?”
“梁谦。”
顾南山拿着垃圾袋,将桌上被碾碎,血淋淋的一条条鱼丢进垃圾桶。
“哦。”
短发女将鱼放在手里甩了甩就丢了。
“我听说,你前妻很想查我们?”
顾南山眼睛都不眨,“她想查的是我,不是你们。”
“可她那天,明明看到我了。”
短发女的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顾南山,万一她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啊?”
顾南山面如死灰地抬头,“你想要我怎么解释?”
短发女摸着下巴,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摇头晃脑的看着顾南山。
“如果是我,我会想办法直接杀了她。”
顾南山心里一抖。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你觉得我有本事做得到吗?”
“不用你做啊。”
短发女得寸进尺的挪动到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躯体贴在顾南山的胸口。
“黑蛇虽然被捕了,但我手下还有很多能用的人。只要你顾大领导一点头,随便找个什么执行任务的机会,让我的人下手,不就可以用绝后患了吗?”
顾南山知道,短发女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放下手里的垃圾桶缓缓起身。
“我做不到。”
顾南山毫不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虽然,我和她已经没有感情了,但是,她毕竟还是我的前妻,是我的战友。”
“呵呵。”
短发女并不生气,她上下打量着顾南山。
“看来,你现在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顾南山没有回答她,继续低头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黑蛇伤得很重,医院说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还要不要继续抢救?”
“救还是要救的。”
短发女耸耸肩,“谁让他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呢?大哥金口一开哪怕黑蛇只有半口气,我们也是要全力救的。”
顾南山点点头。
“我还有个问题。”
短发女笑了。
“你最近问题怎么这么多。”
“你为什么要黑蛇绑走子越?”
顾南山这话一出,短发女的表情就明显一僵。
她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甚至立刻伸手揪住了顾南山的衣领。
“顾南山,你这是在质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