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程家老爷子程栋梁，本想着去送小儿子最后一程。

可他大儿子、二女儿拦着死活没让。

都九十二岁的高龄了，老爷子这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很可能就挺不过来了！

程家大部分的事务，都落在程之虎身上，他分身乏术，去不了青省，只能派自己的两个儿子作为代表，去了青省；

程之凤倒是有时间，可她并不打算去青省，理由是“最近公司忙”。

她管理的公司，是家族里边业务最不忙的一家公司。

之所以不想去青省，程之凤是还放不下心里的芥蒂。

——她不想让三弟觉着她虚伪。

虽然，对于程之豹的死，她也非常伤心。

程栋梁拿着手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小儿子生前留下来的照片。

时年二十三岁的程之豹，面对着镜头，一脸淡然的微笑着。

这张照片，是他刚回到家当天，从摄影楼找人来家里拍的。

“臭小子，那会儿你就不能首先跟我说句软话？”

想起小儿子生前那股子犟劲儿，程栋梁的嘴角忍不住翘得越来越高。

“你要跟我说句软话，你还至于跑去青省创业了？”

“你不去青省的话，这会儿我就可以替你照顾外孙子了……”

程之豹依旧在笑着。

“当初，不让你去当兵，你非要去，说什么‘好男儿不当兵，简直就是对不起祖国、对不起父母’……”

“老子用得着你对得起我了？”

“我说要动用我的关系，给你安排去一个‘清水衙门’，每天混日子就得了；你倒好，表面上应承，背地里却瞒着我申请了去一线，哼！”

程栋梁回忆起了小儿子十八岁那年，要死要活去当兵的事情。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当兵，代表着时髦、勇敢、帅……

老爷子忽然叹了口长气，继续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小儿子的照片。

“咱们家，有我跟你们的母亲当过兵就得了，你们仨凑什么热闹呢？！”

“跟我一样，一开始你们母亲就不答应你去当兵——你个臭小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跟你二姐差了整三岁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一向把你视为她的心头肉、掌中宝，你去当兵，那不要了她的命吗！”

“可你就是铁了心的要去……唉！”

“那一年，听说你受伤的事情，你母亲非要去看你，结果在那年冬天，一天一宿没合眼的她，带着包打算悄悄离开家去看你的时候，突然就中风了。”

“说起来，这事儿主要还是怪我，睡觉太死，你母亲在客厅冰凉的地上，躺了两三个小时，我才听到动静爬起来，可已经迟了……”

“你母亲没抢救过来，我呢，把你母亲的死，怪到了你身上，总觉着吧，但凡你个臭小子能听我的话，你母亲就不至于——”

“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母亲出事之后，你也经常在心里责备自己，这些年，过的也非常憋屈。”

“不说这个了，不说了……”

老爷子端详着小儿子的照片，正喃喃自语着，程之虎快步走进客厅。

“爸，昨天晚上，阮志明出现在临江市了！”

程栋梁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相框轻轻放在身边的茶桌上，古井不波的问：

“消息可靠？”

程之虎肯定回答：“非常可靠，这可是军方传回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