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鸣反反复复的看着,在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刻,留给他的绝笔信,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不知道,就在二楼走廊,看不见的楼梯拐角,靠着墙坐在地上的程珂,早已捂着嘴哭成了泪人。
程珂手里的望远镜片上,都沾上了不少泪水。
她觉得自己比楼下那个人幸运多了,最起码,她还记得自己母亲的样子,可楼下那个人,就连自己母亲的样子都不知道……
缓和了下情绪,贺一鸣擦干眼泪,又拿出另外的一张信纸。
贺龙象的字写的很大,大概写这封信的时候,时间太过仓促,也可能是因为条件不怎么好,信纸的正反两面都被写满了字——
“大儿砸:
见字如面。
看到这封信,你老爹估计已经嗝屁了。
别给我报仇,因为这是你老爹自己的选择。
其实吧,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想追随你母亲而去了(这事儿,之前我也对你说过)。
老天爷让我得了肺癌(早期,还能治,可又不能治),我就觉乎着,自己是应该麻溜的去你娘那里报到了。
这么多年,就她一人在那边,万一有人欺负她,也没个帮手;我去了,还可以揍欺负她的那些家伙们。
对你母亲,我心怀愧疚,于你,我更是被强烈的负罪感整日里折磨。
我不该把你母亲的死,归咎到你身上的……
周思思跟了我这么多年,她做的某些很过分的事情,其实,我也都知道。
当年,我是跟陆离一块去的你大学所在的城市……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责怪周思思,哪个做母亲的,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将来受委屈?
换做我是她,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除掉你,贺弦、贺珠他们俩,就能够得到全部家产了。
说起来,主要还是怪我这个当爹的太拉哈,总觉得你们仨还小,等你们长大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谁知道,拖着拖着,你们仨就长大了,也就一夜的功夫,唉……
周思思对咱这个家,贡献很大,说实话,要没有她在,绝不可能会有咱们家的今天。
贺弦那孩子吧,跟我是一个性子,将来沿着我的路子走,肯定会成为第二个我——超越我是不可能了。
贺珠呢,被我和周思思惯坏了,不过本性不差,讲道理,懂礼仪,待人接物也还算随和,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恶劣习性。
那天,你姥爷忽然打电话跟我说,冯三千跟他的那些个手下,已经被送去了边境,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所以,你得找人去接手东三省他的生意。
至于那个张佛爷,其实不用太顾虑了,那人就是个傀儡,真正可怕的,是你姥爷与柳家老太爷的政治宿敌。
最后,我这个当爹的给你提个醒,要当心一个叫‘老K’的人,当年,我跟程之豹曾吃过他的大亏!
对方的情况,我就知道他是越国人;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家在粤省的住宅,收到了老K送来的一个信物——一颗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眼球。
这是很不好的征兆,也是我最终决定提前跟程之豹‘较量’的主要原因。
总之,你要当心对方!
就说这么多吧,飞机到地儿了。
下辈子见!
你爹,贺龙象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