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学无才之人,妄言圣人之言,荀彧竟然还认之为才,效仿月下追韩信!”
“果然是连荀令君都被他蛊惑了!”
“似此等之徒,和黄巾乱党何异?纵然荀彧追他回转,我必先杀他!”
说到这里,曹操怒火中烧,明明是他想要让程昱给他讲述故事,可是听着听着,一种羞辱感油然而生,仿佛陆锦正在面前看着他,得意的笑着:“饶你是大汉丞相,手握百万雄兵,还不是让我耍弄如小儿!”
程昱没想到曹操如此动怒,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贾诩本就寡言鲜语,不追问都不说话的主,当然也不会多嘴。
偌大的雕车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外面车轮的呀呀之声,和不时的战马嘶鸣,偶尔飘入帐中。
过了良久,曹操忽然目光直视着贾诩,沉声问道:“文和,依你之见,陆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贾诩作为曹操手下的第一毒士,身有两毒:计毒,只要能取胜,手段无下限;心毒,看人入骨髓,洞察鬼入心!
贾诩抬起头,目光透过珠帘的缝隙望着对面的群山,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臣之愚见,或许丞相取其头颅,实为上策!”
程昱在旁,不觉一愣,不明白贾诩的话中用意。
在他的记忆之中,贾诩为人处世,趋利避害有之,独善其身有之,但似乎并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徒啊!
曹操点头道:“如此胸无才学,只知道摇舌乱政之人,焉能留之于世!”
“这一点贾文和与我有同心。”
贾诩的眉头拧成了一条线,摇头说道:“非也,只因臣也看不透此人……”
“所以,不如杀此人。”
……
贾诩对陆锦,一直忌惮,当初宛城之战,他已经步步杀机,将曹操逼到绝地。
可是陆锦横空出世,助曹昂看破他的计谋,功亏一篑。
张绣被擒,贾诩被抓!
哎,丞相此时,意气风发。
但是,陆锦是大公子的老师,若是大公子攻破高句丽,返回许昌,却见老师尸骨无存!
丞相,你如何向大公子交代?!
……
三人正在谈论之际,马车突然停住。
右侧的车帘旁,许褚肥大的脑袋凑了过来,低声禀道:“主公,冀州到了!”
曹操当即“哦”了一声,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时间过得这么快。
“孤当弃车登马,骑行入城,以谢冀州百姓,也能彰显我大汉军马的威仪!”
曹操说话之间,已经一只脚迈下了车驾。
两旁的虎贲士急忙上前扶住丞相,搬过上马石,将曹操推上了他自己的战马。
贾诩、程昱二人自然也不敢乘车,各自下了车驾,与文武众将乘骑战马,跟随在曹操的身后。
冀州距离被曹军攻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但短短的三个月,冀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城门下百姓往来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甚至见到曹军骑兵步兵到来,也丝毫不慌张,不过是绕道而行,远远避开,井然有序,各行其是。
留下镇守冀州的曹仁跟随在曹操身后,低声说道:“冀州能如此恢复生产,百姓各司其职,多亏了主公的故友至交许攸出力。”
“而且丞相归来之前,许攸便命人晓谕百姓,称颂丞相的威德和仁慈,所以众百姓才不致慌乱。”
曹操提缰纵马,面带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许攸果然没有让孤失望,待孤进城之后,必有厚赏加封!”
程昱在身后,紧挨着贾诩,低声耳语道:“看来这军师祭酒的职位,非许攸莫属了!”
贾诩微微一笑:“许攸不是郭奉孝。”
程昱一愣,再想问时,贾诩一拍战马,往前紧紧跟随而去。
曹操一马当先,左右百姓臣民,尽皆跪伏于道旁,或有手捧粮米,或有搬浆担酒,感谢丞相的宽厚仁德。
曹操哈哈大笑,示意众人请起,身后众将谋臣,也多有下马相谢百姓的。
军民一家,其乐融融,一派胜景气象。
“阿瞒!”
“曹阿瞒!”
冀州城上,突兀的声音,让人咂舌。
何人如此大的胆子?
曹操的面色一沉,但是他从声音听出来故人,随即又荡漾起笑容,坐在马背上游目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阿瞒,这里!”
醉酒许攸于城门之上,一脸醉态的看向曹操。
但曹操身后的文臣武将,听到这人的声音,无不变毛变色,心下暗惊!
阿瞒乃是曹操的乳名,少小的时候父母长辈的称呼。
但是自从曹操成名之后,便是他的父兄,也不敢以乳名相称了。
许攸于城头,居高临下的指了指济州城的城门,高声笑道:“阿瞒,你说,若没有我许攸,你可能进的了这冀州城么?”
“没有你许攸!我自然是进不了这冀州城啊!”
曹操脸色不悦的率领兵将入冀州。
许攸对着曹操的背影高喊:“曹阿瞒!莫要忘了我许攸的大功啊!”
站在曹操身后的贾诩忽然转头看了看程昱,低声问道:“仲德,现在如何?“
程昱面色苍白,默然道:“不知道下一任军师祭酒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