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泪水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一滴泪从眼尾流出,沈钰喃喃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紧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胸腔传来一阵酸楚,晏听不自觉的抿紧了唇线,喉间像是被扼住,一时间竟哑了声。
伯父身负重伤昏迷不醒,伯母离世,整个无师之巅遭遇重创,曾以为自己与他在这世上都无亲人,是彻头彻尾孑然一身,不曾想他竟还有家,想来他会无比珍惜这一切。
晏听明白这种事无解,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无济于事,他只期盼着时间能尽快淡化他的伤痛,他真的不想再看到沈钰如今这般模样了。
“而我”,沈钰翻了个身,裹紧被褥蜷缩成一团,喃喃道:“不过只是个废人……”
“哥”,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晏听只觉得百味杂陈,鼻腔酸了一次又一次,泪水在眼眶打转,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无力的收回。
无法去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印象中就从未见过他沮丧的模样,曾经的沈钰,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能一手撑起,再回头咧嘴一笑。
可如今他却背对着自己,心如死灰的说他不过是个废人。
夜色渐浓,寒风透过窗台的缝隙涌入,桌案上的烛台一明一灭,看着这个瘦小蜷缩的身影静了下来,鼻息也逐渐恢复平稳,晏听才敢伸手去帮他把被褥理好。
他趴在床榻边,不愿意惊扰,也不愿意亵渎,面前的人对他来说,像是一触就碎的泡沫幻影,他只敢谨小慎微的守在他身边。
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从前,回想起曾经那个满眼都是自己,骨瘦嶙峋的哥哥,如今他懊悔不已,恨透了那个不敢上前一步的自己。
当时明明只需要往前迈出一步,明明只需要开开口,哪怕沈骏在,哪怕他寻回了自己的家人,他都该明白,沈钰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侧首枕着手臂,看着已经熟睡的背影,轻轻一声叹息,叹悔恨,也叹无能。
眼眶湿了又干,直至发涩,眼眶微酸,钻入的夜风偷走了他一部分体温,可他仍旧不肯合眼,直至沈钰侧躺睡累了,翻了个身改为平躺,他这才抬起头帮他又重新理了理被褥。
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晏听的心情才勉强缓解一二,想来这段日子里,他只有在睡梦中才能逃避一切,才能得到片刻的松懈。
又是一声叹息,他抬手将沈钰鬓边的碎发拨于耳后,这才又趴回了手臂上,可他的心对沈钰却总有一份贪念,最后实在没忍住,他便小心翼翼的伸手探进了被褥中,捉住了沈钰的手。
没想到长高长壮了的自己,如今握住沈钰的手才发现,原来这只曾为他撑起一片天的手,竟然会这么小。
还是如记忆那般有点粗糙,就连掌心那个小小的茧依旧存在,他将它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感到一丝安慰的晏听,这才如释重负的合上了眼帘。
清晨,薄雾轻笼,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薄薄的明纸,轻轻洒在脸上,耳畔传来鸟儿的轻啼,眉头微隆,眼帘缓缓卷起。
意识逐渐回笼,视野慢慢清晰,当晏听抬起头来之时,才发现床上原本躺着的人已然不见踪影,而他盖着的那张被褥,此刻正在自己身上披着。
“吱呀”,一声,推门而出,侧首一看,晏竹此刻正抱着胳膊,倚靠着墙,见他出来,他才回正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晏听。
晏听淡声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天不亮就走了”,晏竹提醒道:“少主已经到无师之巅了。”
“走吧”,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晏听垂下眼帘转过身,淡声道:“去川乌。”
乌云压顶,天空阴沉沉一片,仿佛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无尽门的不远处,被插上一面面派旗,猎猎作响,迎风招展。各大门派的代表人物都在最前方,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大门紧闭的无尽门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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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严肃与冷静,整齐划一。也不知是路途遥远,还是畏惧怯场,这一次十二屿居然是最后到达的。
隔得老远,第一个发现十二屿到来的人,立马就将此事往前传了过去,不出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纷纷回过头,满脸仇视的瞪着他们。
不知谁开了个头,紧跟着所有的人都开始指着他们骂,老远就听见哄堂的骂声,而十二屿庞大的队伍中,行走在最前方的晏南坤,以及他家两位少主,晏海跟晏涛脸色黑的堪比锅底,辱骂声不断,伴随着指指点点,可他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靠近。
山脚才刚到桃都边界。
瞥见前方有一小队同门正骑着马,往川乌方向前行,知道自家大哥记挂着某个略为有些讨厌的人,晏涛立马拉停了马,等到与晏海同行时,他侧首提醒道:“哥,前方那队,好像是随晏听出行的人。”
“无渡?”晏海双眸一亮,恍惚间似乎瞧见他头顶有一双无形的耳朵竖了起来,随后他眸光一沉,躬下身子,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喃喃道:“我去看看。”
众人正朝川乌的方向前行,身旁忽然冲过来一个黄色的身影,披风猎猎翻滚,众人纷纷一愣,随后立马停驻侧首行礼,齐声道:“见过大少主。”
可晏海却对此充耳不闻,从队伍末端追到最前端,口中念叨着:“无渡呢?无渡呢?见着三公子没?”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好在领队的人曾跟晏听打过照面,他提醒道:“回少主,三公子与二剑先行一步去了川乌,想来往前再追一段,应该就能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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