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在高丽官员引领下到港口游玩去了。这海港码头岸边,但见高大海船停靠,那些商人多来自大宋明州。
张明远问道:“你们来几年了?”一个蓝衣汉子道:“我来了五年,可我祖父和家父来了四十多年,他们称之为第二故乡。”
费无极问道:“莫非背井离乡很不错,一点也不思念故国?”
白衣妇女道:“说不想家,那是假话。每次回到明州,便要留下,住个十来天,走的时候,看着父母兄弟,就不能哭。”
子午纳闷道:“这是为何?”妇女道:“我若哭,他们便要肝肠寸断了。”说话间,眼里含泪。
普安摸着一个黄衣小男孩的脸庞,问道:“小可爱,你想不想家?”小家伙摇摇头,喃喃道:“父母在我身边,家便在我身边。”此言一出,众人一怔,皆沉默寡言。
离开商船附近,高丽官员又引众来到渔村附近,但见高丽男女老幼在渔网旁边,捡拾贝壳、海螺。费无极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寻找大白珍珠。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却跑来跑去,笑的咯咯作响。
高丽老头弯下腰,高丽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在海边。海平面波光粼粼,几只黑色的海燕嗖嗖作响,一瞬间急速掠过海边的悬崖峭壁,金色沙滩也人头攒动,人们尽皆驻足观看。
随着众人的欢笑声,远处几艘大船越来越近,但见甲板上有人拿着帽子招了招手。海船靠岸,一个宋朝衣服的小伙连跑带跳,靠近岸边高丽服饰的姑娘,他们紧紧拥抱,二人皆热泪盈眶。张明远等人见状,无不为之动容。
众人意犹未尽,回到住所,谈笑风生。那住所靠近海边,海风吹来,惬意万分。夜色来临,只听那海浪声哗哗作响,海鸥也啊啊的叫了起来。海边的夜空有许多星辰,忽明忽暗,好似孩童的眼睛。海上一轮明月,海面波光粼粼。几艘海船上灯火通明。
张明远看向窗外的茫茫大海,叹道:“此番出使高丽,没想到与大海结下不解之缘。”费无极端起茶碗,笑道:“我们都是旱鸭子,来自大宋西北的终南山。”
武连道:“师父这话可不对,眼下我们来自青城山,青城山下,有浣花溪。就是成都府郊野还有都江堰,也不算无水,如何称之为旱鸭子?”
普安朝武连后脑勺轻轻敲了敲,笑道:“笨蛋,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等毕竟在山上,与水有缘无分,最多就是山上在春夏之交,秋风瑟瑟之前,雨水多一点罢了。”
余下道:“莫非和雨水亲密接触,也不算与水有缘么?”子午道:“在说大海,如何越扯越远?”
费无极道:“我还不会游水,这可是多年以来的一个秘密,从未公之于众,今日算是脱口而出了,惭愧极了。”顿时捂着脸,低下头去,尴尬一笑。
张明远安慰道:“无极,你以为师兄我会游水不成?不怕小子们笑话,我也不会游水。”子午四人面面相觑,惊得呆了,便齐声道:“师父们居然是旱鸭子。”
张明远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与无极说过,以后有朝一日要游大海,可惜现到如今,老夫还不会游水,真是惭愧至极。我们西北人,总喜欢骑马,划船就不行了,至于游水,只是我们不成,可不代表西北人都不会。你们可知道?”
武连拍了拍胸膛,笑道:“我会一点点,小时候和小伙伴到渭水里玩,大夏天,热疯了,作为小屁孩,自然就光着屁股到河里玩。”
余下道:“没出人命就谢天谢地了,我还记得,我不会下水,偏偏院子里的几个小哥哥们连哄带骗,让我下去,他们说,我下去,他们会教我。可我却喝了好几口水,他们还在笑,自后再也不跟他们玩了。”此言一出,众人忍俊不禁。
费无极道:“还是小时候好,如今长大成人一点也不开心,心烦意乱,看到小孩就觉得自己老了。”随即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武连道:“我最怕小屁孩叫我叔叔。”子午道:“那你让人家叫你什么?”普安道:“叫哥哥,你害羞不?”余下道:“叫小哥哥。”
张明远道:“你们几个会水么,闹了半天,你们还不曾说?”费无极看向四人。
子午摇摇头,尴尬一笑:“我是旱鸭子。”普安道:“我水性极好,到东海龙宫和龙王拜过把子,称兄道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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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连撇了撇嘴,笑道:“去,眼下东海龙王叫你呢。”子午道:“眼下在高丽国,离东海很远。”
余下道:“你管它什么海,眼下跳进去,东海龙王会派虾兵蟹将来迎接,怕什么。如若虾兵蟹将不来,也不打紧,还有万年神龟来驮你。曹孟德所言极是,神龟可是长寿不已。”
武连乐道:“一派胡言,曹孟德说的恰恰相反,他说‘神龟虽寿,犹有尽时。’”余下道:“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子午道:“千年王八,万年龟,都比人长寿,为何如此?”余下道:“这有何难?箭射出头鸟啊,缩头乌龟也了不起。”
普安反驳道:“缩头乌龟还了不起,谁愿意做缩头乌龟?”子午冷笑道:“你以为做缩头乌龟那么容易么?”
余下纳闷道:“做个缩头乌龟有什么难的?”
武连笑道:“这话可真新鲜,不过我算明白了。想做缩头乌龟,你也要有那硬邦邦的乌龟壳啊,如若不然,你想缩头,往哪里去缩呢?”
费无极道:“不错,你们所言极是,可见悟性极高。”张明远道:“人生在世,反不如乌龟,我看比蜗牛也不如。”此言一出,子午四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出了屋舍走在海边,渐行渐远。张明远和费无极举杯痛饮,乐个不住。
费无极道:“我们之前总觉得离大海很遥远,偏偏眼下近在眼前,好似做梦一般。可见,说话也有灵验之时。”
张明远道:“可不是,皇上说让我们出来散散心,是美差。这话也不假。我们还以为漂洋过海会很苦,但苦尽甘来,妙不可言。”
费无极道:“什么叫做大风大浪,我们渡海之中,可是看得清楚明白。人生在世,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之上,大风大浪之后,定是一帆风顺。”
张明远道:“不错,此番前来实属不易,今生今世,恐怕也难以忘怀。毕竟漂洋过海,实属不易。”
费无极道:“这刘宗吉可是个聪明过人的家伙,他躲避战乱之苦,远涉重洋,背井离乡,也算难能可贵。”
张明远道:“谁说不是,耶律大石去大漠安家,他刘宗吉,漂洋过海来高丽国谋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费无极道:“我不觉得刘宗吉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虽说他生在大辽,眼见国破家亡,不能置之不理。但他离开故土,就很不容易。那片土地还在,只是人走茶凉罢了。”
张明远定了定神色,叹道:“我见左企弓等人被害,我就觉得刘宗吉聪明过人。这人很是厉害,知道自求多福。”
费无极道:“也不尽然,还有许多留在幽州城的汉臣,我可听说有个叫做韩昉的,此人颇有学识,为人正直,不卑不亢,是个难得的人才。”
张明远道:“但愿你说的韩昉,有个好归宿。人生在世,皆为名利忙忙碌碌,你争我斗,头破血流。”
费无极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人生在世,不过图个顺其自然,哪有什么好归宿。心若不安,身在何处都一样的惶惶不可终日。”
听了这话,张明远欲言又止,呆呆的看向窗外,只听得不远处,那海水涌上沙滩,哗哗作响。好大一轮圆月,照在海面,透着光亮,不觉神游物外。那海鸥鸣叫几声,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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