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直播

一群对亚洲人年纪没有正确认识的学术废物,顾前不顾后,怪不得当场咽气,估计都没想到要给自己做解药吧。

菲尼克斯移动视线,向身侧瞧,其实没觉得她还会折回到这个问题。

视野里的女孩儿垂着眼帘,神色落寞,或许是真的很难过,眼神也落在地板上,没有看他。

睫毛忽地颤动了许多下,嘴唇跟着抿起,甚至感觉下一秒就会掉眼泪。

菲尼克斯对这种小女孩儿实在没办法,她下脚报复的时候不是挺高兴吗?行吧,还好没用这幅表情跟他对视。

“哦,”他瞥见了科拉肯的步伐,对方也在旁边站住了,应该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在安慰,便收回视线,“最好和你没关系,不然我可会把你扔给政府处理。”

这人嘴上不把关,但竟然有点子良心在。

科拉肯的肢体语言很有安抚力,默默地传达着其沉稳的关怀,沉皿盈心情好多了。

当然也有另外的原因。身边站着一堵墙,压迫感十足,压着她脑袋的手沉得像块板砖,头抬不起来,不敢不好。

不过,对数据的后续处理也好,对她的处理也好,菲尼克斯都很直白地说了他的想法。

沉皿盈感到意外:“这就说出来了,你一点都不演吗?”

菲尼克斯:“没办法,真诚是我的必杀技。”

科拉肯:“” 所以你就骂骂咧咧的攻击所有人吗。

三个人围成一个三角形,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但地上的菲尼克斯始终感到微妙。

有个问题,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围绕着他。

他闷声发问,回归初心:“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沉皿盈:“队友,同志,达瓦里氏。现在我们三个就是队友了,为了良好的队内关系,可以交换信息,但不可以交换**,队友也不可以啵队友的嘴。”

科拉肯对组队没有异议,但之后的部分越说越有距离感,他的家庭关系怎么一下就冷了?

他无声否定其中的一部分。

身份跳跃得太高尚,他不是很想要,而且他是德国人,不要喊达瓦里氏,会显得他像被打的那个。

菲尼克斯感慨:“前途真是一片LGBT+啊。”

科拉肯得把他排除在外,冷漠:“和你有什么关系。”

距离下次行动还有10个小时,组队成功的3人商量了一下,大致有了安排。

沉皿盈跟他们分开进校区,他们先跟着原本的小队行动,打探有没有新消息,顺便处理有可能继续的暗杀。

解决掉同队的麻烦,再汇合,然后一起去找数据。

无所事事的人生瞬间有了目标,沉皿盈可算是看到了希望,也没先前那般抗拒,愿意出门了。

她心情很不错,眉眼弯弯的,对菲尼克斯的评价都好了起来:“虽然嘴上什么都说,但也就只是说,你人还挺好的哦。”

拿审讯吓唬她,但根本没有过分的动作。除了敲她头。

“谢谢你发现我抽象下面的善良。”菲尼克斯坐了起来,难得有人察觉,希望科拉肯也能学着点。

沉皿盈朝他伸出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菲尼克斯握住:“哦!好朋友!”

科拉肯:“?”

他们两个对上了频率,但科拉肯没有。

一直不解的[友谊建立情境]就在眼前,他试图参悟,还是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几分钟前还在生气,怎么现在就变了?

那边相识总共还没有1小时,先成队友,再变朋友,做完了他过去4年都没做到的事情。

科拉肯迷茫了,朋友到底是什么?

沉皿盈笑眯眯地拍手,在给他演示:“那好朋友,还有十个小时才行动呢,你准备怎么过?”

菲尼克斯:“在这里躺着。”

沉皿盈:“不行,你出去。”

科拉肯或许不该从她这儿找答案。朋友间可以这样说话的吗?

他们两个都想问为什么,共同投来了疑惑的注视,沉皿盈只好思索该怎么解释。

从被老公哥捡回来到现在,她就只换了两次衣服,因为当时对他提防,一直没敢洗澡。

现在关系取得了另外的进展,放心了不少。

做大事前要沐浴,她想洗去压力和焦虑,清爽地出门干活。

但看着这两位不为所动的大哥,沉皿盈陷入了沉思,还是觉着危险。

队友聊计划,很正规,很敬业,聚在一起那就是工作氛围,他可以留下。

队友去洗澡,水蒸气和水声一响,那听着可就有点暧昧了。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况。万一给他俩听得蠢蠢欲动怎么办,她才不会傻到留两个男人在屋子里。

这个回答让菲尼克斯表情复杂,都没来得及反抗,被沉皿盈推着去了门口。

沉皿盈像赶狗一样摆手告别,没给他留拒绝的余地:“好了,距离行动还有时间,你先自己找地方玩去吧。”

“那为啥他可以留下,”菲尼克斯扒住门,脚步停下,扭头指科拉肯,觉得这不公平,“之前一直没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科拉肯张嘴:“其实”

沉皿盈:“在床上这样那样的关系。”

科拉肯:“”

菲尼克斯:“真不要脸。带我一个,我可以不说话。”

沉皿盈:“别说那变态的话了,你自己不是有手吗,去去去。”

菲尼克斯:“那他不也——”

沉皿盈:“他不会偷看,也不会做什么,但你不一定。”

科拉肯在这方面留下的印象良好,她只是单纯不信任菲尼克斯。

“你不要太信任男人了。”菲尼克斯冷呵。

早就想结束这次的会话了,见他还要留着,科拉肯把门推得更开,面无表情地赶人:“出去。”

菲尼克斯深吸一口气,受不了他们。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怎么看不到一丁点的队友情。

“对了,经过刚刚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走出门前,菲尼克斯扭头看向科拉肯,“任务之前,政府似乎有问过我要不要做交易。”

应该就是想他干掉科拉肯。不过他没应,估计就被当成一伙的了。

他有印象的太晚了,科拉肯目光微妙,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菲尼克斯读懂了他的意思,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忙着打游戏,和喷麦的毛子互喷,哪有时间搭理那个。”

“不过算了,本来也不想给他们干这脏活,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还是知道的。”他耸肩,“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在旁边围观听着,沉皿盈捂着嘴点头,她之前没说错,他们果然关系很好。

科拉肯看见菲尼克斯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很真诚,闪烁着友情的光辉。

突然被认证了朋友关系,他应该意外和高兴,但还是没忍住心虚,其实有很多需要忏悔。

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拿你当朋友。

对不起,当时拿你的命和行李箱比。

对不起,刚刚一直在想,实在不行的话,就开枪毙了你毁尸灭迹。

科拉肯汗流浃背期间,菲尼克斯在走廊里停留,没想走远,正挨个踹隔壁的门,试图和他们成为邻居。

“确实有这种人呢,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是个好人。”沉皿盈探出头,拍了拍科拉肯的胳膊感慨,跟着一起看向那边。

然后,她看见了那家伙脑袋上的毛茸茸发卡。

沉皿盈在想要不要让他还回来,可是,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喜欢。

攥了攥拳头,科拉肯给自己鼓气,第一次有朋友,他应该再说点什么。

“赶紧回去把你的装备都戴上,”科拉肯选择提醒他,让他注意,这是最实在和真诚的话了,“那堆东西可比你的命贵,别便宜别人。”

这次换沉皿盈迟疑,搞不明白他们友情的具体组成成分了。

菲尼克斯踹门的动作停下,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出乎意料,他总骂骂咧咧,却并没有反驳这句话,甚至还很沉痛地点头应下,这提醒确实很重要。

他们这个反应,搞得沉皿盈真的好奇,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事:“很贵?到底有多贵?”

科拉肯那堆东西随意地扔在桌子上,也没拦着她靠近观察。

看不进去书的时候,她就去桌子那边挨个摸摸,翻来覆去地看看,就当是在摆弄玩具。

小时候玩娃娃,长大玩雇佣兵雇佣兵不让玩。

但是可以玩他的装备。科拉肯没阻止,只是默默看着。

乖学生的评价是看不明白,感想就是都挺沉,质量应该不错,但没往具体花销上想。贵也不至于太过分吧,怎么说比命还贵?

菲尼克斯表情痛苦,都不想算这账:“辅助工具和医药包3000多美元”

沉皿盈:“那还,还好啊。”

他还没说完:“高配防弹衣,单价5000美元。”

沉皿盈:“?”

“枪单品价格在3000美元以上,”菲尼克斯继续,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再加上垂直握把和高倍镜,四目全景夜视仪,单价约5-6万美元”

等一下。这词有点熟悉。

沉皿盈好像摸到过类似的,不确定地看向白来的老公哥,磕巴:“该不会是桌子上那个”

科拉肯:“嗯。”

四目全景夜视仪,配备4个镜筒,视野在120度以上,特殊的“夜视全景系统”,几乎不用动作就能看清夜间环境。

极少数特种部队配备。还有他们那不正规的公司。但他们要自己掏工资买。

沉皿盈对它的具体功能与材质没有了解,评价是:嘿嘿,戴上像个眼冒蓝光的章鱼,这东西好像乐高哦,义乌不能产吗。

那么贵?

怪不得老公哥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可能是怕出意外。指那个装备。

沉皿盈再也不敢那么松弛感十足的碰了,她暗暗捏了捏手,真不容易,这也是摸过几十万人民币的手了。

她看他们俩好像在看两座金山,突然觉得苦哈哈在酒馆打工的自己很憨,欲言又止:“你们这行,这么挣钱啊?”

“想什么呢。”菲尼克斯面无表情,揭露黑心公司内幕,“这行没前途的,辛辛苦苦挣的钱全拿去买装备了。好装备得自己买,不然弹匣只有十发子弹,打个哈欠就被扬了。”

一开始没钱?没关系,就当跟公司贷款了,初始武器的花销从工资里扣,开局先欠债几万,做任务还。

没那么多钱多的任务可接?没关系,还有另外的保镖业务,公司压价和分钱,实际到手350美元一天。

大型且危险一点的任务,经费平摊到个人能约有几十万美元。

但武器弹药装备自备。很贵。承担风险极高,公司一般建议去之前先写遗书。回来之后算算净收入,扣去医药费,还不如去给人做保镖。

菲尼克斯平时要靠游戏代打补贴家用。

第27章

菲尼克斯要靠打游戏补贴, 这还不是公司的个例。

为了还债,尤其还得挣钱买好装备,大家绞尽脑汁, 把自己能行的领域挖掘了个遍, 苦打好几份工。

经验丰富的会去当保镖,做教练。

有点姿色的能去直播PK,线上线下代打, 陪聊, 出卖色相。

或者充分利用所学, 主业狙击手, 副业去打竞赛, 接单高危暗杀。

他们或许看不懂专业度太高、太复杂的生物论文,但他们能在自己的领域中无限开拓, 没有上限。

雇佣兵拿命挣钱, 但命不值钱。

在这个本应该先结账后干活的高危行业里,如果不幸遇到黑心雇主, 他们还会遭遇克扣和拖欠工资的事情。

完整回来才给全额退款,未免太黑心了。

挣钱没地方花不行, 拿不到也不行。那就要钱买装备, 那就会没有钱, 那就要去干活, 那就要钱买装备,那就会没有钱, 那就要干活

他们有自己行业特色的《山里有座庙》。

同为公司一员,科拉肯当然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但社交太多的兼职不适合, 出卖色相也不太行即便那群同事对他给出了高度肯定,说他只要脱衣服一站, 保证分分钟就能捞回本,指不定还能赚一大笔,从此就能退休。

说这话时,一群同事信誓旦旦,甚至羡慕都从眼神中透了出来,夸他是先天赚钱圣体。

毫不怀疑,但凡有这身型天赋,他们肯定会物用其极,什么都干。一切为了钱。

众人的视线和摄像头都太刺眼,他们甚至认真盘算,如果有了能推出去的门面,这个团队能不择手段地搞到多少钞票。

那是科拉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人类也可以眼冒绿光。

那群人都已经开始在考虑分提成的事情了。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训练成功发挥用处,在他们准备抓人前转身就逃,没有丝毫犹豫。

脚步踉跄,背影狼狈。

当初HR招人入职,只说了卖命,也没说还要付出这些啊。

好在他从小耳濡目染,有大家对德国人的某些刻板印象,修拖拉机(坦克)和其他的东西一绝,也算有了办法,稳定住了。

关上门,离开一个菲尼克斯,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科拉肯靠墙站着,目光放空,那些装备都来之不易,他提醒的都是真心话,甚至现在再回想这段经历,他依旧感到可怕又艰辛。

好险,但凡没有一技之长,差点就赛博下海了。

沉皿盈听不见他此时的内心感慨,也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悲伤故事,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串账单带来的冲击当中。

老公哥抵着墙,眼神无神,看起来暂时还没想跟她搭话,可能是在思考。

沉皿盈不打扰他,可以先做自己想做的,她把菲尼克斯赶出的理由不假,她想洗澡。

目光本来望向的是卫生间,脚步走的方向也是,然而当路过桌子时却又都不受控制,脚步放缓,余光瞄了一眼又一眼,没忍住,还是靠近停下了。

腰封,医药包,枪,夜视仪桌子上东西不见少,极其具有重量感。

总体来讲,还是她之前看见的那些,只是现在闪烁着金钱的光泽,再也不是义乌乐高质感了。

沉皿盈掰手指,按菲尼克斯的报价,挨个算,她现在可不敢随随便便地碰它们。

就算有科拉肯的默许,也不该胆子那么大。

从前哪见过这个,她就是个紧巴巴的可怜留子,饭都快吃不起,买东西都得乘一下汇率,算算要多少人民币。

想着努力一下,去毛子哥们的酒馆打工,工资按小时结算。

有时候还会得到卢布。卢布贬值。没事的。

1万美元,1万美元,再加5万美元

沉皿盈再看科拉肯的眼神就不对了,他像个移动小金库,尤其是把这堆东西都套在身上的时候,甚至想让她对着许愿。

他外出工作那次,她当时搂住的是老公哥吗?不,她搂住的是几十万人民币。

一个在震惊地感慨,一个从回忆地狱中无神地挣脱出来,两人缓缓对上了视线。

空气安静了。没人说话。他们都觉得彼此的目光中包含了很多。

尤其是经历了刚刚的信息交换,都发现有些话,似乎和最开始交流的不一样。

都没说太多话,也没说太多真话,两个人无言对视,一时凝重。

沉皿盈或许不该轻易地赶走菲尼克斯,那小子能拿来当气氛的润滑剂。

现在要她自己想办法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尽力偷偷看他,可怜巴巴,选择先拉进关系,顺便往他身上推过错。

“我们都有错。但你知道的,我们也都没说谎,只是交流得太少。”沉皿盈主动递出台阶下。

挂念兔子们不假,邀请私奔然后妥协也不假。

只是不全面而已,这怎么能叫欺骗呢?

科拉肯眼神微妙,不说话。

不过对他有些了解,沉皿盈还有另外的小妙招,清了清嗓:“家庭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对吧。”

竟然已经不是信任了吗。

科拉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奈,但其实也没想跟她算旧账。

建立家庭重要的实在太多,不让对方难堪也是其中一点。他不是太会计较的类型。

对方突然叹气,沉皿盈眨眨眼,以为他生气了,而且科拉肯还有了动作,眼瞧着就要往自己这边来。

你抓不住她的!抓住了她也会在动手前哭,让你心软,然后各种自救。

她别看视线,偷偷碾脚尖,想能让他消气的办法。

死脑子,快想。

“好吧,我知道了,没关系的,”沉皿盈有了主意,握拳,仰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有办法让你消气。”

“?”

科拉肯只是想来摸摸她的脑袋,借此告诉她,就当之前的那些过去了。

刚刚有过几次摸头的动作,逐渐适应了这种身体接触,他觉得这个还挺实用。

沉皿盈没给他疑惑开口的机会,已经有了很成熟的办法。

“我要去洗澡,”她沉声,大拇指指向卫生间的方向,带着莫名其妙的自信,“只要出来的时候不穿衣服,晃你一下,你就肯定气不起来了。”

科拉肯:“?”

沉皿盈:“你想看吗。”

科拉肯的手彻底没法伸出来了,这时候跟她有身体接触、哪怕就只是摸头顶的程度,都不是什么好想法。

好可怕的发言。

他僵硬地摇头,应该是在否定她的反问,但又迟疑地想点头,没法撒谎,但又及时止损地摇头,莫名沉痛,脑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不想。但是也不是说就不不行,这太快了。

气氛有所变化,他纠结的变成了其他事情,沉皿盈点头,就知道有用。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她反问,但已经几步跑去了卫生间,从门框边探出头,眨眼,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那我去洗澡了,你等着吧。 ”

门一关,水声一响,科拉肯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他真的很焦虑,焦虑迅速引发多动,忍不住在原地走来走去,频频地瞄向那边,不得不找点事情转移注意。

收拾好了被菲尼克斯和沈皿盈躺乱的床,摆好枕头,整理乱七八糟的书,收拢笔记,扫地,叠衣服

身体本能对这些家务活有出色的规划,身体素质提供了绝佳的效率,尤其现在莫名紧张,速度加快。

糟糕,做好这些只需要几分钟。

放水声依旧,屋子小,隔得不远,声音实在清晰。

总有很多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因素叠加在一起,水声没什么,洗澡没什么,知道是她也没什么,这些都可以稍稍努力地忽视,少去太在意。

但不能在进去前说那种话。

她说的时候搞那么认真,又是直接进去,好像真没拿另外的衣服,偏就留了个引人遐想的发展。

究竟会怎么样出来,变成了个薛定谔的问题。

科拉肯没有一点家务能做了,仅剩的就是去拖卫生间湿掉的地板,这根本就不能算在考虑范围内。他只能僵硬地坐在地上,背靠床,深深地埋下头,不多看一点。

有时候,语言比行动更迅速。他应该当场就说没生气才对。

现在就是懊悔。

时间流逝得很漫长,科拉肯很努力地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比如说他终于认证有了朋友,这很难得,但菲尼克斯的脸没法出现半秒,满脑子都是沉皿盈的发言在刷屏。

朋友为什么关键时候不管用。

捂着额头,科拉肯很怕她真搞出来什么花活,怎么社交的难度变得越来越高了,这不太正常吧。

水声几分钟前就停下了,应该是在擦水,然后门把转动,门被推开,嘎吱一下,有脚步声靠近。

他头一次觉得听力太好,也不完全是个好事。

沉皿盈神清气爽,从卫生间走出来,下意识环顾四周,寻找老公哥的身影。

即使他想藏,块头实在太大,扫一眼就能找到。

他正缩坐在床边的地上,死死地压着脑袋,动作非常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很快就要被轰炸机袭击了,这人是在避难。

沉皿盈探了探头,有些疑惑他在干什么。

然后就瞧见科拉肯一点点,一点点地抬起头,动作幅度非常的小,提防又试探地抬起眼皮,向这边瞄了一眼。

第28章

这状况好像开盲盒的瞬间, 忐忑,但好奇,心里有个爪子在挠。

出于一些试探和微妙的念头,加之她迟迟不说话,科拉肯没忍住抬眼皮,瞄了一眼。

他们这行的人,大多动态视力良好。

看似眼神闪躲, 其实根本没有移开过一点。

女孩子穿着短袖短裤,露着胳膊和腿,其实挡得并不很严实。但完全算是穿戴整齐,可以出门的程度。

沉皿盈很正常的出来了,她洗完澡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奇地走到科拉肯旁边,弯腰打量他到底在干什么,很有活力。

但科拉肯就没有这么轻松,坐在地上的身影莫名低沉,萎靡不振。

科拉肯脑子里有根紧绷的弦,现在它终于可以放心地断掉了。

他好像遭到了故意戏弄。

反诈app,这么优秀的产品,这么先进的理念,实在有划时代意义,真应该推广到国外。

首先,沉皿盈确实是个口花花的人。

其次, 外面的网络世界太过于丰富多彩,她的脑子里确实装了不少废料, 不能掏出来展示的那种。

最后,屋子里恰巧就有一个身强体壮, 体力过人的免费劳动力。

很微妙的组合,对吧。

但除非真的是脑子一热,对生活失去了任何的希望,一心就只想堕落的情况,在其余时间里,她果然还是个相对保守的无辜纯情女大学生。

意思是,刚刚的发言只是开玩笑,拿来润滑气氛而已,她才不会那么白给。

坐在地上,超大体型的男人抱着膝盖,下半张脸贴在胳膊上,只抬起小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一幅在防范什么的姿态。

不远处的桌子上就是他的装备和枪。

但他防范的对象是旁边某个纯情女大,这场景蛮奇怪。

纯情女大没做超纲的事情,科拉肯看过去的动作大胆了许多,就是眼里莫名带了点幽怨。

沉皿盈就在很近的位置站着,脚尖可以抵到他的大腿,朝前动一下就能踢到。

她还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凑近了瞧他,心情很好地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呼。她似乎早就把先前的发言忘到了脑后。

“老公哥,你怎么了?”沉皿盈询问,还在疑惑他低头做什么,是不是在小憩。

他目光好呆滞,沉皿盈不确定,就在他平视前方的视野里连续挥了好几下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科拉肯暂时无法回答,他两眼放空,已经没了力气。

这段期间内心饱受折磨,心高高悬起,精神紧绷,脑子转得飞快,把能考虑的不能考虑的都演练了个遍。

现在结束得太轻飘飘,他已经不能思考了,脑袋里没有任何念头。

沉皿盈不信,她觉得,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死机成这个样子。

科拉肯:

沉皿盈信了,惊呼:“我的财神爷啊!你怎么了!”

老公哥刚被忽悠着成了队友,结果还没来得及用,就意外卡掉了。这要去哪里说理和保修?

弯腰太累,沉皿盈蹲下身子,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她拱脑袋贴近去瞧,小声呼唤,只敢一点点加大音量,很怕太突然了会把人吓傻。

脸越凑越近,沉皿盈其实是在观察,尤其是看他的眼神有没有成功聚焦。

她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一塌糊涂,上半身越是向前倾斜,就越是不稳地晃,下意识地想扶住什么。

有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心还带着水汽,洇湿了一小块裤子的布料。

非任务用,不防水。出现了让思绪聚焦的信号。

科拉肯终于回过神,这才发现了很突然的事情,对方的脸不知何时贴在了眼前,远远超出了社交距离。

他的睫毛瞬间颤动,被晃了一下。

好消息,老公哥成功上线了。

坏消息,他别开了头。

沉皿盈这才刚欣慰了一点点,还没问他怎么了,就遭遇了对面的无视,菲尼克斯那句[他看不起人]的评价配合地响起。

那时候她总觉着哪里微妙得不对,但时机不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能太细想。

现在时间充裕,可以细扒了。

开口就退货,加上此时故意别开视线,确实有点过分。但他会稍稍地安慰人,之前也有注意到磕碰的细节,给她上药,倒也没那么看不起人。

沉皿盈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这次情况特殊,跟他的初遇过于不正规,科拉肯形象看着也太有震慑感,尤其是还有那心虚的背景故事在,很难不提防小心。

但现在成了队友,放心了不少,再刨去非正规的那部分,科拉肯看起来是好像很难相处,却并非如此。

甚至让她玩那堆装备,人还怪好的。

胆子越来越大,找回了更多的松弛感,沉皿盈故意向着他挪开的视线动。

地方就这么大,她偏要试试能不能跟他对视上,如此试了几次。

科拉肯别开脸,盯着脸看就把头转走,有点像以前遇到过的猫,看上去不太想理会人。

但他面罩下的鼻子不经意地吸气,眼神没敢往那儿瞧,但却悄悄关注着许多细节变化。他闻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她刚洗完澡,用的应该是行李箱里拿来的洗漱用品。变味道了。这就是她的味道吗。

味道是女孩子喜欢的柑橘调,清甜不腻,很好闻。

因为离得近,面罩又是棉质,没那么阻隔,香味儿能透过来一点。

科拉肯又偷偷嗅了几下,在熟悉气味。

这段距离十分便利,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沉皿盈当然也能注意到他的动作。

没有人说话,再加上因为想闻味道,科拉肯的呼吸声略显刻意,她当然听到了。

在闻她。

老公哥,你在偷偷干什么。

她身上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吧,只是用了自己的沐浴露,它跟着一起塞在行李箱里,都是科拉肯拿回来的。

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收纳技巧,他都快把整个宿舍搬回来了,全面得让沉皿盈感动。

雇佣兵这个行业变得愈发难测,堪比老家的外卖骑手。

她以为是科拉肯喜欢,想到他好像就两块肥皂用,非常大方:“你也可以用,我放卫生间了。”

只要你不觉得一个雇佣兵走过去时身上飘着甜甜橘子香很奇怪就行。

想让他更了解这个味道,沉皿盈抬手,把手腕贴到他了鼻尖那儿,也不知道隔着面罩是不是闻不清楚。

他的鼻子挺拔,鼻尖抵着手腕,隔着的面罩纹理有些磨,混着呼气时的热气,蹭得发痒。

科拉肯的呼吸下意识放缓,但气味扑面而来,叫人无法抵抗。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沉皿盈莫名想到了一句话:对于犬类而言,熟悉彼此的气味至关重要,是信任与建立联系的开始。

真是奇怪的形容。那这也太大了。

出于一些好奇,她也反过来闻了闻他。

闻到了饱满的身体和胸肌,充满生命力,非常健康。

视线没忍住落在另外的地方,沉皿盈给出了最高的肯定:要是他脱了衣服去直播,应该能挣不少钱。

“其实,”她开口,提起另外的话题,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喜欢自己待着的话,我可以试着不打扰的。”

刚刚三个人商量的时候,她有注意到科拉肯一直很沉默,很少讲话,应该是喜欢安静独处的类型。

那和她相处就太辛苦了,估计会觉得她很烦。

科拉肯忽地看向她,意外她会这么说:“ 不。”

沉皿盈不确定:“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是。”有了先前的教训,科拉肯这次说话利落了许多,很怕再出问题,“我只是不太会聊天。对不起。你愿意说话,我很安心。请继续打扰。”

不是长难句,没有难懂的逻辑,很多字,吐字清晰,并且连贯。

没有看不起人的部分,甚至很真诚直白,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么直白的请求了。

沉皿盈差点以为是幻觉,她抿起嘴,感动涌上心头,老公哥难得卸下防备,对她敞开心扉。

这就是熟悉了气味的效果吗?未免太见效了吧。那她还能让他多闻一会儿,她不介意。

不过科拉肯也有在意的事情。

他睫毛一垂,耷拉下眼皮,似乎有些消沉和低落:“但你好像更喜欢和菲尼克斯相处。”

他们吵吵闹闹,聊得很开心,气氛很和谐。他都没好意思打扰。

他问得突然,沉皿盈还真没注意这一点,她眨眼,试着拿菲尼克斯和他作对比,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让老公哥挪开了视线。

“没有哦,我还是更喜欢你,”抬胳膊,她揉了揉科拉肯的脑袋,“和同样话多的家伙相处其实很累的,还是老公哥你这种更舒服。”

壮实,话少,好欺负,别有一番乐趣。

这话很有效果,科拉肯瞧了过来。

沉皿盈摊手,觉得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一切了:“我又没有abandon你,我abandon的是菲尼克斯。”

按理来说,他应该吐槽abandon不该是这么用的,像她导师那样。

但同为外语者,科拉肯不在乎那些,他有另外的动作。

粗壮的手臂从她肋下穿过,将人轻飘飘地抱起来,蜷着的腿也顺势伸开。

沉皿盈只感觉身子一空,有些茫然,下一秒便跌坐进了对方怀里。

整个抱在一起,紧密相贴,严丝合缝。

沉皿盈僵着身子,本能反应,一动不敢动。但或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科拉肯很好地控制了力气,没再发生将人抱到缺氧的惨案。

力度刚刚好,抚平了她心理阴影,放松了不少。

温热的呼吸就响在耳边,混着不一定属于谁的心跳,以及刚洗完澡的香味。

滚烫的掌心与露着的胳膊直接相贴,胸口挤压,体温隔着布料将人完全包裹,吸满了还未散掉的水汽。

手落在他的胸口,沉皿盈在想要不要试着推一下。虽说她也推不开。

他应该是在庆幸,那这状况其实还蛮温馨。

只是她挪了下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沉皿盈有必要提醒他:“哥,床上社交属于有氧运动,会掉肌肉。”

科拉肯:“ ”

没关系,沉皿盈对他有了解,自有应对方案,她问出了那个百分百被拒的提议:“要帮忙吗?”

他肯定会拒绝,然后放开她,然后自己想办法。

这个话题使科拉肯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默默地把脑袋埋在了她脖颈那里。

沉皿盈的肩膀一沉,压力倍增,这人连脑袋都是好沉一颗。

科拉肯闷声:“嗯。”

第29章

参考先前的经历, 沉皿盈虽然没说出来,但其实在心里有大致了解。

看不出来他哪里有难言之隐,那估计就是比较保守,想搞纯爱。

巧妙地发觉这个小秘密, 算是得到了无形的保障,沉皿盈有了底气,语言上的戏弄便更大胆了。

但她忘了, 人会成长。

准确来说, 是她认识的还不够充分, 没有找到最根本的原因。

科拉肯的保守和生疏限制在刚认识多久、并不相熟的阶段, 但时间一点点推进, 迟早是会熟悉和适应的。

如果另一方冷落抗拒,毫不在乎,那么此阶段的时常会大幅度地延迟,遥遥无期。甚至可能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看不到科拉肯的身影了。

很不巧, 某位社交小能手有点过分成功。

这份才能为科拉肯点上了加速键,最初的焦虑和别扭逐渐变成过去式,他越来越能适应和沈皿盈相处,也没那么抗拒身体接触了。

男人埋头在她的颈窝,贴着她的耳朵,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他应下了。

忽地被抱住,突如其来的热度让沉皿盈本能地缩了下, 然后就得到了个不对的答案。

沉皿盈反手甩了他胳膊一巴掌,没想到他会这样:“臭不要脸。”

科拉肯:“?”

不是她先问的吗?

垂下眼帘,即便得到了个奇怪回复,科拉肯也依旧用胳膊搂着她。

左臂牢牢环抱腰, 右手掌心反扣在后背,共同施力,两人身体紧密难分。他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沉皿盈的鼻尖抵着对方的胸口,虽然隔着他身上那件军绿色的短袖,但高出太多的温度几乎要烫穿布料。

更别提没有衣服遮挡的部分。手臂温度灼热,烫得她皮肤都浅红了一片。

被迫挨在一起,气息几乎将沉皿盈包围,脑子不合时宜的有些晕乎。

莫名脸红,心率也加快。应该是热的。

反应不对,沉皿盈很想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无奈余光里的东西太过吸引人,手犹犹豫豫地抬起到一半,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科拉肯饱满的胸肌上。

对方似乎闷声叹了口气。

“好,好吧,”沉皿盈哼哼唧唧了几声,艰难地抉择,她猜自己应该是热到脑子不清醒了,竟然是决定不做太坏的人,“那你选一个想要的吧。”

“什么?”竟然有选项,科拉肯思绪略有卡顿,挪开脑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瞧见她伸出了食指,体贴地指给他看,小资料是真的丰富:“手,嘴,脚,还是”

那什么的话,菲尼克斯好像挺喜欢的,她想问问老公哥想不想试试。

科拉肯刚刚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在目光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手指一一挪动,落了好几个位置之后,彻底泄掉。

画面感太过强烈,他别开视线,莫名消沉:“没事了。”

沉皿盈震惊:“选项都给你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科拉肯不敢看她:“我们才认识不到24小时,不行,太快了。”

这人怎么比她还保守。

等一下,不对。那就可以直接被喊老公,原地组建家庭吗?

他保守的地方很微妙,沉皿盈哑言,又被外国人奇怪的逻辑冲击到了。她无声感慨,实在是参悟不透,很想看看老公哥现在的表情。

对方那双大眼睛闪躲地避开,但又灰溜溜地往这边偷瞄,这样也没松开手。

沉皿盈若有所思,看来拥抱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

有时候,身体接触就是会引起一些鬼迷心窍,尤其刚刚还得到了有数据在的好消息,情绪起伏上扬,她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脑子。

身材好,脾气好,会照顾人,眼睛看了让人心软。

现在再看,她好像,确实还挺喜欢老公哥的。

她扭捏了几秒,问:“那你要不要亲个嘴试试?”

科拉肯惊异地屏住呼吸,被这话晃了一下。面罩下的嘴张了张,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拒绝,但是没成功说出来。可能是身体更快一步,越过脑子和语言功能,给出了默许。

科拉肯试图补救:“不会太快了吗。”

沉皿盈以为他在担心别的:“可以不摘面罩。”

对方担心他不安,出言打消了他的顾虑。

他隐约记得沉皿盈的队友守则:“不是说队友不可以啵队友的嘴吗。”

“你记得还挺清楚哦,”沉皿盈被他的话逗得想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想办法补上漏洞,“非任务期间,不算队友。”

科拉肯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了。

隔着面罩的布料,指腹摸索,寻找嘴唇的位置,好像确认、又好像戏弄地轻刮了几下。

大拇指盖住嘴唇,她探身靠近。科拉肯心里紧张,揽着沉皿盈腰的手指僵硬,但还是配合地低下了头。

距离拉近到了暧昧的距离,近到她的呼吸轻轻扫在面罩上,近到能瞧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气息并没有成功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忘记了呼吸。

指腹依旧压在嘴唇中央,却没有再额外的触感。

确实是接吻的姿势,但沉皿盈亲的是她的大拇指。她收回手,解释:“看你好像蛮保守的,我猜这种可能更好接受一点。”

好接受。

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总感觉科拉肯即将宕机,沉皿盈开始同情他了,帮他想办法:“要帮忙吗。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你把眼睛闭上呢?”

这次再问,心情似乎有所不同。声音放轻,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了开玩笑的意思。

科拉肯光顾着垂眸看她了:“ 什么?”

沉皿盈:“修枪。”

视线落在桌子上,科拉肯觉得这话题跳得太快:“我工具是好用的。”

沉皿盈低头看去,给出肯定:“我也这么觉得。”

就算枪坏了,有丰富的经验,他也会修不对。

科拉肯收回视线,只看见了沉皿盈的头顶,注意到她另外的关注点,思绪戛然而止。

注意转移失败,沉默半响,他不再抵抗了:“帮我一下吧。”

沉皿盈点头,让他记得把眼睛闭严实点,这样保守的内心估计能好受点,下手去拽他的腰带。

她的手被拽住了。

骨节更粗大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紧扣,牵住了她的手。他想要的帮忙并不在这里。

沉皿盈茫然地抬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便被捧住了脸。

面罩有些粗糙、磨得发痒的质感剐蹭脸颊,凑过来的脸整体温热,感觉不是特别强烈,但似乎在嘴唇上多落了一会儿。

他隔着面罩亲了一下,没有大拇指挡着的那种。

沉皿盈拿他没办法,但又觉得好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突然有些僵硬地绷紧了身子。

科拉肯本能地顶了她一下,但动作尴尬地停下,还是忍住了。牵着一只手,再抱一会儿,他小声:“这样就好。”

“啊,嗯”沉皿盈磕巴应下,暗骂自己没出息,试图找话题说点其他,好分散两人的注意,“对了,如果一切顺利结束,你准备干什么,继续做雇佣兵吗?”

“不,去做别的。你呢?”科拉肯否定。

沉皿盈已经想回家很久了:“我想回国。那你呢,你要回德国吗?”

他用那双眼睛垂眸看她,可能是在疑惑为什么分那么开:“我不能和你一起吗。”

结合他的职业,这可真不太好回答。

“那你过安检估计不容易哦,”沉皿盈头一次遇到这种,只靠自己想不太明白,“那是不是得跟有关部门报备,奇怪,有关部门具体应该是哪个?”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得洗刷掉行走50万的嫌疑,别变成赶着送的一等功。不然大家就得一起去大兴安岭自生自灭。

哥,你说要的辞职,记得辞干净。或者你要不还是别来了。

聊了几句,现在气氛似乎还不错,沉皿盈觉得自己应该能好奇地打听一下。

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几乎是从见到科拉肯就开始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建立家庭关系吗?”

他的执着略显偏执,尤其地点还是在这座状况糟糕的城市。

怪物爆发,身负几乎必死的任务,光是如何活下来就成问题。生死存亡关头,他竟然满脑子都是另外的东西,还有闲心把她捡回来。

科拉肯沉默了一会儿,以为他不想说,沉皿盈倒也没强求他,撇嘴:“不愿意说就算了。”

牵着的手传递温度与实感,科拉肯思索该如何开口,倒也没有欺瞒的想法。刚刚她说了她的故事,那他也该讲点有关自己的事情。

“我去过战争前线。”他找了个开头。

战场是绞肉机,有太多不得已和无奈。

或许,越是那样的情况,越让人能想明白想要的究竟什么。

沉皿盈:“战争?”

科拉肯:“嗯。”

这个词对她来讲太遥远:“我没见过”

“世界没有一刻是彻底和平。”科拉肯回忆,“我在战场遇见过和你差不多大的,才上大学的年纪,可能也还没来得及上,就被拽去了战场。”

对于他来讲,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确实是太有精力了。

双方共同举起枪,但那边反倒先走火,武器当场脱手飞了出去,两人面面相觑。

科拉肯从没遇到那么不专业的:医药包里揣着巧克力奶糖,脑子也不灵光,遇到问题手忙脚乱,还问敌对势力的他这东西怎么修。

焦虑发作,给了科拉肯两个选择,要么开枪安静下来,要么处理这个问题。

毕竟是工作,首要选择当然是第一个,但或许是场面太奇怪,当时又没有更多的人,他选择了后者。

和谐的休战了一会儿。

科拉肯很少有和人聊天的机会,周边没人,只有他们两个,他就试着开口练习,问他回去了想干什么。

虽然阵营不同,但意外地聊了起来。

对方说,想吃家乡菜,想打游戏,想谈恋爱。蠢兮兮的年轻人的梦想。听着不赖。

科拉肯大方了点,给讲了怎么修枪:地上磕两下。

他又不是大傻子,没说太多。更何况那把枪也没坏。

没有聊几句的机会,科拉肯独自从那处走出,但他的医药包里也揣了颗巧克力。他放过了他一马。

你知道的,他们这行没信誉。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就好了。

城市的各个角落,贴着铺天盖地的征兵传单。

正规的军人为保护身后的国家与家庭而战,那他们呢?

他们不正规,只要给钱,哪里都去。

为了钱?但他不是。

最初是迫不得已,但一直到现在,也从不是因为钱而继续。因为其他。但他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沉皿盈静静听着,问:“你们在跟什么东西战斗,奇美拉怪物?”

科拉肯垂眸瞧她:“不,没有怪物。我们始终在跟人战斗。”

自以为自己了解一切,但没有任何一方是正确的。战争的受益者从来都不是他们。

他保护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听政府洗脑和欺骗人的话。

他只要能有一小片的地方就够了。

公司被政府征用收编后,他本来没想出这次任务,但他听说菲尼克斯也在队伍里。

不论菲尼克斯究竟算不算他的朋友,他都有要做的事情。

让年轻人活下去。

科拉肯用空着的那只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她年纪还小。

“我不会害你。如果你想回国,我会帮你。”

第30章

越是经历过残酷,越知道想要的什么,越会去珍惜和追求美好。

他说话时,语气轻柔认真, 目光坦然地投来, 没有丝毫的闪躲与动摇。

科拉肯并没有对她说谎。

或许是得以近距离对视,没了身高的压制,他终于没那么像阴沉的男鬼了。那双灰蓝色的瞳孔柔和,平稳,就像温热的、不会结冰的湖泊。

他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微妙的光辉,透露着对年轻人的关怀。

如此一说,便能解释为什么会把路边晕倒的她捡回来了。

扔在那里不管, 估计很快就会出更大的意外,科拉肯实在放心不下。他是个本性纯良的人。

至于全程避着监控行动,偷偷酝酿好半天,鬼迷心窍地开口说不让人走,还拿重物堵住门,具体到底有没有点不可告人的想法这些不太好解释,科拉肯选择避而不谈。

算是只解释了一部分, 但重量感十足, 险些让沉皿盈忘记了自己最初的问题。

虽然只是过了短短几分钟, 但超乎预料, 她收到的信息都太有冲击。

第一反应,老公哥竟然又说了好多话, 声卡激活成功,他越来越流畅了。

第二反应, 这家伙垂眸看过来的时候,竟然染上了一层母性光辉。怪她语文学的不够, 天天网上冲浪,只能想到这个词。

第三反应,说起来,他的脸为什么离得越来越近了?

眼前再度落下一片阴影,氧气被截断,沉皿盈下意识地去推,没能推开,甚至自己另外那只手依旧还被牵着。

光是打量瞧不太够,越看越想凑近,科拉肯贴了过来。

小故事说完了,再试一下。

虽然中间隔着面罩,但不知为何,嘴唇的触感变得明显,愈发能感受到它的形状。

吸走了水分,棉质布料的纹理越来越粗糙,带来些许不适。

但老公哥还在尝试,微妙又执着地划蹭嘴唇,蹭得她有点痒,隐约还有点刺痛。

嘴唇微干,沉皿盈真怕他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嘴唇就会被剐蹭得开裂。

科拉肯滚烫的手心贴着她的耳垂,那处的脸颊红了一片。

由于被他捂住了一只耳朵,她能更突兀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他忍耐的喘气的声音。

怪刺激。

边闪烁着母性光辉边跟她亲嘴。他对年轻人的态度和行为是不是,略有矛盾?

科拉肯之前也说过不会害她,沉皿盈没往心里去,这次她愿意相信了。

会做家务,会关心人,会自己忍着,最多停留在拥抱,以及隔着面罩接吻因为他的底色是温和的,不愿意也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多么适合成家的一个男人。

意思是,无论他捡到的是谁,他都会那样对待。毕竟他不是很想成家吗?

捧着她脸颊的手还在继续,抬手搭着他的手腕,沉皿盈小小的脑子开始运转,逐渐明白了什么。

他需要的或许并不是特定的[谁],只是一个能够组成所需关系的家庭符号。

感觉,好像是,强买强卖之间没有爱?

思考到这里,沉皿盈莫名吃味,有微妙的不爽。心里堵堵的,有团黑漆漆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很好,她现在冷静下来了。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过往,不知道任何家庭相关的信息,才认识1天而已,想什么呢。冲动果然要不得。

她家长提醒了很多次,让她不要在国外捡流浪汉,虽然现在处于被捡的状态,但她家长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死嘴,你干什么总在不合适的时候问问题,做点另外的工作都比瞎问强。

稍稍别开脸,沉皿盈不给他继续尝试了,闷声:“中国很多好玩的地方,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

“嗯。”

再继续跟他搂抱在一起可不是好想法,沉皿盈动了下腰,已经被他抵了好一会儿,她想起身。

有同样的想法,科拉肯这次配合她的动作,没再搂着不放。只是在距离越来越大的时候,放下的手下意识地又抬了几厘米,停了几秒,握拳,堪堪收回。

沉皿盈站了起来,意义不明地瞥了科拉肯一眼,他还继续坐在地上,似乎并未察觉不对劲。

对方的气味和体温依旧还留在她身上,手现在还麻着,总感觉身上各个位置都残留他的触感。

好可恶的身材,好可恶的性格。

她垂头丧气,不在这儿和他面面相觑了:“ 我要去洗澡。”

科拉肯疑惑:“你不是刚洗过吗?”

走去卫生间的脚步稍有停顿,沉皿盈心虚,磕磕绊绊地扭头,恼羞成怒:“要你管!”

科拉肯稍作思索,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沉皿盈还没走出几步,科拉肯想了想,问了个似曾相识的问题:“要帮忙吗?”

她总是体贴耐心地跟他说话相处,照顾他的情绪,他很感动,也想做点什么。

女孩子什么感觉不清楚,但从他自己来看,挺难受的。

科拉肯不想她难受。

听到不得了的发言,沉皿盈左脚右脚瞬间打架,差点当场摔倒。

身后的视线太强烈,她一时抬不起头,甚至没好意思再看科拉肯,只能脚步踉跄地快步跑去卫生间,啪嗒一声甩上了门。

没搭理他,那应该是拒绝了。

几秒后,合上的门缓缓推开,露了个小缝,似乎是在里面偷偷看他。

科拉肯察觉到了这道视线,和他撞上,沉皿盈视线闪躲,但还是犹犹豫豫地探出头,不该有的好奇心隐隐作祟:“你,你想怎么帮?”

她在不看那里挑战中获得了0秒的好成绩,你也试试看吧!

倒也没到那种地步,科拉肯沉默半响,还是举起了手。

骨节粗大的手指存在感异常强烈,指尖处有茧子,不经意划过肩头时就磨得慌。

抓着门框,沉皿盈瞳孔微颤,视线平移躲开,但又莫名其妙地折返回去,没出息地闭眼,咬牙,在迟疑。

因为没有拒绝,她再次偷偷摸摸瞧过去的时候,科拉肯已经配合的站起身,迈步往这边来了。

头不得不扬起,看向另外的高度。

刚刚有一段距离,他的手看着还行,好像跟她也没差多少。现在就奇了个怪,道理她都懂,但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沉皿盈将门拉回了不少,瞬间没了底气:“感觉有点疼,还,还是”

她似乎很为难,科拉肯便试着帮她想更温和的办法,不过他也很生疏,“嘴也行。但我都只看过理论,没实践过。”

老公哥,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好好说话,怎么一句比一句吓人。

已经不知道该震惊哪句话好了。

“等等,”沉皿盈忽地瞪大眼睛,发现了更奇怪的,对他们这个行业肃然起敬,“你们还学这个?”

不学。

但那群为了钱出卖身体和色相的同事有研究。甚至他们还不死心,天天追着他跑,导致他即使次次逃脱,但还是被迫耳濡目染。

对上她怯生生的目光,这个糟糕的故事实在没法讲,科拉肯开不了口,选择跳过。

他向来有跳过话题的办法:默默点头。就当给行业摸黑了。

这可比选选修课的时候犹豫多了,沉皿盈无法果断地下定决心,甚至觉得新提议似乎还,还

沉痛地闭上眼睛,她选择拒绝,大家不如一起忘了这段。

关上门的前一刻,她没忍住,还是隔着门缝,暗搓搓地小声问他:“那我们现在这是什么关系?”

问完又觉得自己蠢,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瞬间合上了门缝。

科拉肯最近遇到的问题似乎有点多,什么是朋友,组成的家庭又是什么,现在这状态又是什么。

他们关系好像还挺复杂的,但没关系,这才刚开始,还能慢慢捋。

当务之急是,出门前,他也得先洗个澡。

老公哥的听力和视力难测,沉皿盈不敢有奇怪的举动,规规矩矩地进去,规规矩矩地出来。

目送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坚决,倒显得之前的她更犹豫了。

她哼了一声,为自己找补,拉踩:“嘴都亲了,还扭捏这个。”

科拉肯解释:“一会儿还要出门。”

他说话时,看了她一眼,应该是说她。

沉皿盈:“?”

什么意思?她试图思考,但余光瞧见门关上,身体更先一步,还有更首要想做的事情。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贴着卫生间的门。她选择先听墙角。

没别的意思。意思是,如果他不会,她能教他。

狗狗祟祟换几个位置贴耳朵,稍作耐心地等待,然后头越来越低,缓缓蹲下,最终捂住了脸

科拉肯出来的时候,沉皿盈已经离得很远了。

她这期间没少干活。但活大部分都被科拉肯在之前做好了,她只能另外想办法。

无事可做,干脆一脚踹翻行李箱,把里面叠好的衣服爆出来,然后挨个重叠。

科拉肯欲言又止,他在里面把声音听得很真切,差点以为她又被砸了。

没有看到磕磕碰碰,但也没能看到她的脸。

剽窃科拉肯之前的穿搭,沉皿盈在脑袋上套了件衣服,将脸挡得严严实实,只在眼睛那儿留了小洞,正灰溜溜地看他。

“没别的意思,”沉皿盈别开视线,试图解释,绝不在这时透露多余的神情,努力让声音一本正经,“情况特殊,还要出门,我我不能让监控发现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