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熟悉的场景,让在场从正统时代走过来的大臣,一时之间,都颇有些恍惚。
然而,一切终究不同了
待太上皇坐下,礼官再度喊道。
“圣驾临!”
于是,殿外再度出现了一道身影。
朱祁钰穿着和朱祁镇近乎相同的冕袍,一步步的走进殿中。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手中执着一块镌刻着“奉天法祖”的玉圭。
随着他迈步走进殿中,不用礼官指引,群臣皆整齐的跪伏于地,就连朱祁镇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身子微躬。
手执玉圭,如太祖亲临!
朱祁钰登上御阶,在龙椅上坐稳,对着身旁的礼官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礼官喊道。
“叩!”
群臣于是叩首于地,齐声山呼。
“臣等叩见陛下,叩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没有跪,他也是受礼人。
但是,太祖大圭在前,他也同样不能坐。
望着眼前熟悉的玉圭,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多了几分感慨。
这,原本是他手中之物,只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再拿在手中了
随着礼官的指引,群臣三叩五拜之后,朱祁钰方道。
“平身。”
于是,群臣起身。
朱祁钰也站了起来,将手中大圭恭敬的放在一旁备好的宝案上,然后,往侧边退了两步,微微躬身,道。
“太上皇,请上座。”
这个时候,朱祁镇才直起身子,重新落座。
紧接着,朱祁钰也坐下,司礼监太监成敬上前,从宝案上,捧起一卷黄绢玉轴的圣旨,展开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奉先帝圣体之遗,适值国家中衰之运,痛几务擅专于权幸,致大兄误陷于虏庭,赖天地祖宗眷佑之隆荷,母后臣民付托之重,授朕大位,俾绍鸿图,慰安人心,奉承宗祀。”
“今大兄还京,臣庶交欢,宫庭胥庆,朕即位之初已尝祗告天地,宗社,上大兄尊号曰太上皇帝,礼惟有隆而无替义,当以卑而奉尊,虽未酬复怨之私,姑少遂厚伦之愿,爰称恩典,溥及臣民,所有宽恤事宜条列于后”
“一,自景泰元年八月十九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
诏书很长,但是,老大人们都没心思听。
这道诏书的内容,是经过礼部和内阁数次推敲,真真正正的斟字酌句写出来的,错漏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内容自然也早就传开了。
没有太特别的内容,就是普通的大赦天下的诏书。
这本是应有之义,没有什么值得过多关注的。
真正值得他们看重的,是太上皇身侧的宝案上所放着的,同样以黄绢玉轴写就的诏书。
那是太上皇亲笔所写,也是他老人家回京之后,第一道正式发布的诏命。
这,才是这场朝会的重头戏!
母子再相见
“自正统十四年九月初一日以后,累次诏书条件所司,务在遵守而行,敢有故违者,许风宪官核奏治以重罪,于戏雪耻,不以威而以德,诚有仗宗社之灵遗民不于劳而于安,志在益邦家之福,尚赖叔祖,叔父,群臣,贤哲,匡朕躬于不逮,庶几华夏蛮貊四方,远迩臻治,效于无穷,布告中外,咸体朕心,钦此!”
冗长的大赦天下诏,终于在成敬洪亮的声音当中,落下了帷幕。
虽然说,这份诏书对于殿中的老大人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但是毋庸置疑,对于官吏百姓们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
而高居庙堂之上的肉食者们,此刻所关心的,只有接下来即将宣读的,太上皇的诏书。
于是,成敬退下,将圣旨卷好,重新置于宝案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太上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