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确认。
任礼,就是孙太后的人,至少,也是是间接受到孙太后的控制。
这中间一切的节点,都来自于一个人……
张軏!
张辅的弟弟,如今英国公府的主事人!
按照李贤所说,北征一脉及这些年新晋的大多数勋戚,都被英国公府收归门下。
宁阳侯陈懋,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就从李贤手中夺去勋戚话事人的权力,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获得了北征一脉的支持。
陈懋虽然自己就是北征勋戚的一员,但是他常年在外征战,和大多数的勋戚都没有太深的交情。
这背后,定然有英国公府的暗中支持。
换句话说,就是张軏,在陈懋和北征一脉的勋戚之间,牵线搭桥,才用最快的速度,将勋戚动荡的局面稳定下来。
而这个人,朱祁钰甚是熟悉……
南宫复辟后,张軏以迎立功,赐封太平侯,卒于天顺元年,死后追封裕国公。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也先大举进攻,让朱祁钰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战局之上。
以致于,让他都险些忘了。
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局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人,在伺机而动!
橘黄色的夕阳缓缓落下,但是在这大雪刚停的冬季,却带不来丝毫的暖意。
迈步走出武英殿的宫门,朱祁钰望着落日的余辉,脸上泛起一丝冷意。
大战方止,百废待兴,这帮人竟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
张軏,杨善……
那就让他瞧瞧,这平静的宛如一滩死水的朝堂上,究竟还藏着些什么样的魑魅魍魉吧!
拜访成国公府
话分两处,李贤出了宫门之后,没怎么耽搁,就遣人送了帖子,到了成国公府。
作为京城当中为数不多的公爵府邸,成国公府建的恢弘大气,门前两个石狮子甚是威严。
时间已是黄昏,青石板上的积雪还未消融,府门两边就挂起了明亮的灯笼。
灯火和白雪的相互映衬下,镶金饰玉的马车,悠悠的停在石狮子前。
朱红色的大门前头,早有一队人恭敬而立。
最前头一人,二十如许,身着裘袍,面如冠玉,见马车停下,便上前两步,拱了拱手,道。
“见过世伯。”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不外乎礼仪。
虽然说这些日子,成国公府有些没落,但是作为新任家主的朱仪,很显然,还是保留着周到的礼节。
事实上,无论从身份还是礼节,李贤作为和朱勇一辈的老牌勋戚,都不必对朱仪这个晚辈太过客气。
但是毕竟,朱仪如今是朱家的家主,虽然没有袭封爵位,但是在讲究传承的勋戚当中,李贤还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的。
裹着厚厚的披风,李贤在随从的侍奉下,从马车上下来,轻轻点了点头,略有些歉意道。
“深夜叨扰,是老夫的不是,贤侄莫怪。”
这不是客气,而是实话。
通常来说,勋戚之间的相互走动,都要至少提前一天下拜帖,然后在中午之前到达。
这是礼数!
朱仪倒是神色如常,面容和煦的拱了拱手,道。
“世伯说的哪里话,自家父战死后,成国公府门庭冷落,世伯今日能来,晚辈欣喜万分,还请世伯前厅用茶。”
于是自有随从上前,引着李贤入了府门。
到了前厅当中,二人分主客落座,有侍奉之人奉上香茗,便各自退下。
不多时,前厅当中除了朱仪和李贤二人,就只剩下了几个亲近的侍奉之人。
朱仪问道:“世伯大驾光临,晚辈自然十分欣喜,不过,陛下前两日刚刚晋封世伯为丰国公,想来如今府中正是繁忙之时,怎么有空到晚辈府中拜访?”
前头说了,似这般日落之后拜访的,要么是通家之好,要么就是有紧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