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峰回路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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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少在这里鸭子死了嘴还硬,你自己是什么个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用不着靠什么大道理把本王当傻子忽悠。”路易王以伶牙俐齿快速反驳道,“你的话确实在理,不过你也别忘了,本王可是你和他们口中约定的赌注,对局的结果与本王的性命息息相关,你这是有多大的面子,还想要无视掉本王争取自救的权利吗?得了吧你!本王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

话已至此,天罚自是再无话可说,只能以无奈的耸肩作为回应后重新面相战场摆开对峙的架势,同时还颇不放心额外又补充道:“在我身后躲好了,我可没信心能完全抵挡下三个敌人的招式。”

“唉,你要是这么说,那本王可更不放心了。安安心心打好你的架就行,本王也不是那种需要你瞎操心的无用花瓶,你的身后就交给我来守护好了。”

下一秒,就在与金猊商讨完毕的吉吉将军大声宣布御前决斗继续进行之际,重新拾起大铁锤的小帝皇率先以怒吼再度展开了凶猛的攻势,他那两个热水队友也同样挥舞各自的兵器紧随其后加入战局。稳守原地的天罚则以长剑挥舞作为回应,一记侧劈狠狠打中勒布隆的铁锤锤柄,反馈回来的力道直震得他手臂酸麻,而对方也因此沉闷哼吟着倒退了数步,显是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落了下风。一击得手,按理说这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良机,然而联合作战的好处也同时显现,还没等天罚重新收拾完毕前一轮劈砍后造成的硬直身姿,勒布隆侧后方的波士便已迅速填补了前者败退后空余出的站位,即刻以手中兵刃将天罚的长剑格挡到一旁。

先前远观时对于波士的武器天罚模糊看个大概,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一件可以像鳄鱼剪一般咬合切割的诡异装备,目前细看之下方才看得分明,波士的鳄鱼剪短柄长口,不光造型像鳄鱼,细节更是雕刻得格外生动,两刃之间的剪口布满锯齿,宛然就是鳄鱼的巨嘴,手柄后方延展的锐利钢锯则形成了鳄鱼的尾巴,进可钳制,后可切割,攻守转换自如,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鳄鱼剪”。

当然眼下可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波士的确有十足的手段,但他剑齿虎也绝非任人宰割的货色,该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实力了。借着长剑被鳄鱼剪击飞的架势,天罚转而抖腕斜锋向前疾刺,却见银光闪动,长剑已自上而下倏地刺出,直指波士右颈而去,波士也是不敢怠慢,赶忙横置武器格挡,铮的一声脆响,兵刃相击,嗡嗡作声;然而余音未绝,天罚左手也已将掌拍出,正中对方胸口,波士噗的喷出一口胆汁,手头的格挡也顿时失了势,伴随着腿下的踉跄摇摇欲坠,眼看已成落败的架势——但一切仿佛先前战斗的重演,那壁厢缓过气来的勒布隆随即自斜刺里杀回,朝向剑齿虎的侧腰高高抡起了战锤,逼得天罚不得不蓦地圈转手中长剑组织防御,被迫放弃了彻底解决波士的大好良机。

啪!熟悉的抽打声再度响起,正是来自热水三巨头第三位成员的得意武器——维德那柄完全伸展开足足超过两公尺的长鞭。先前休战之际天罚也略有观察,飞舞游弋的长鞭灵活如蛇,足以施展缠、扫、抽、拉、撩等多变的战术,不仅在实战中令人防不胜防,而且细长的鞭身表面还像仙人掌根茎一样布满螺旋状尖刺,在大殿昏暗油灯的照耀下分明反射着森森恐怖的光芒,倘若不幸挨上一记重击,伤口起码也得惨烈地皮开肉绽吧。实事求是的说,这确实是件极其难以提防暗器,天罚先前不久便已经狠狠吃上一次亏了,不过吃亏是福,最起码他已经学会提前预留注意力盯防各个方位的空气动向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此时此刻,他可不是在孤军作战——“危险!”就在长鞭朝天罚脖颈席卷而去的瞬间,他宽阔的躯干后方忽的转出一个瘦削的身影,手起剑落,迅捷细剑狭长的剑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酷似流星的闪耀轨迹,干脆利落地将长鞭拨开到一旁,来自后方的威胁顿时烟消云散。

“你盯紧正面打就行,身后交给我!”莫格里紧紧靠在天罚的背心,而天罚也在几乎同时以左手伸出挺立的大拇指,以简短的语言嘱咐道:“那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蓦地里啪啪啪啪四声,显是一击不成之后,维德又抓紧施展手段继续挥舞起了长鞭,只是碍于天罚近距离之下纵横生风的剑气震荡,黑猩猩到底是不敢与两位同僚一般猛冲至近前作战,只得在远距离之下借助长鞭的范围攻击优势进行骚扰,攻击效率大打折扣,暂时无法对莫格里构成有效的威胁。认清这一既定现实后,天罚也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正面,咬紧牙关同时应付起巨锤与鳄鱼剪的联合攻势。

似乎是意识到了轮番上阵的局限性,此番攻势勒布隆与波士乃是采取左右夹击的态势,铁锤在坐而钢剪在右,真可谓是凶险万急。天罚自是不敢怠慢,在屏除心底最后一丝胆怯与犹豫后,他不退反进,一口气将长剑向前连挥出四击,全是直逼要害的险恶招数,势若飘风,迅猛无比;眼见他如此不要命地来犯,小帝皇与猛龙王也不得不转攻为守护住要害,同时一并连退了四步方才稳回阵脚,直气得他俩连连吹气,黑须飘扬。

“变阵!变阵!让他见识下我们三巨头的移形换影大法!”

这又是什么鬼?还没等天罚勾紧眉梢以表疑惑,却见正面的勒布隆与波士已齐声应诺,随即各自朝两侧迈出数步,与后方发出指令的维德对场中央的天罚与莫格里形成完美的三角包夹阵型。剑齿虎本以为他们是想发起又一轮的平行攻势,正欲以长剑横置防守之际,岂料伴随着三巨头的集体怒吼,他们居然集体迈出了夸张幅度的步子发起冲锋——但目标却并非是包围圈中央的他与路易王,而是沿着以他俩为中心,直径约三四米米左右的无形圆圈进行逆时针的环绕快跑,身随意动,来无影去无踪。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的高速跑动其实远比想象的要更为困难,不仅是首尾相接的跑动空间格外局促的,曲率也远远比天罚军训时所在的四百米跑道来得更大,但剑齿虎也立刻明白了敌人们的意图。他完全无法判断眼前快速晃过的究竟是快速移动的身体还是空余下的残影,不过片刻工夫,便已被这一系列迅速重叠、重置中的身形轮廓折腾得头皮发麻、眼冒金星,难以精准锁定攻击目标,偶尔几次挥出的长剑自然也毫不例外的一一落空。

天罚不清楚身处移形换影阵中的三巨头究竟是如何能适应下来的,唯一确认的一点就是敌人们似乎并不像自己这般受到显著的负面影响,反倒是还能在快速跑动中不时抡出武器向包围圈中央的他与莫格里施展突击,长鞭、铁锤、钢剪轮番袭扰,此消彼落,出手虽多,相互间却并不混乱,显是他们三巨头长久苦练的合击技,直打得场下观众纷纷叫好。天罚这壁厢却压根没有惊愕的余暇,手肘、膝盖、侧腰不时传递来遭受重击的疼痛,他只能收紧身形护住上身各处要害所在,并以长剑不断挑落直奔眼前的各式兵器,先是长鞭,然后是铁锤,再然后是……

咔擦!手头传来沉重的震荡感,显是长剑又一次格挡住了敌方的袭击,天罚也是条件反射般倒转手腕调整姿态,谁知这一次却出了意外。此番鳄鱼剪的攻势醉翁之意不在酒,攻击的准心并非是他剑齿虎的身体,反而是以诡异的角度死死咬住了长剑的中段,令他持剑的右手登时难以挣脱。还未等天罚有所回应,下一轮猛冲而来的铁锤已是近在咫尺,若是在此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正中此会心一击,恐怕天罚的肋骨会瞬间折断大半吧,但出人意料的是铁锤挥击的轨道在半空中突然出现了转折,最终瞄准的不是他的心脏,而是他手中长剑的腹部——

喀锵——!金属与金属间迸发出的火花让双方的视界同时覆盖于一片纯白的朦胧中,被强烈冲击轰退数步的天罚在感受右肢犹如截肢般深深刺痛的同时还清晰察觉到了一股细微的破碎杂音——

往右前方挥尽的制式长剑,从剑柄往下二十公分左右的位置戛然而止了,此时此刻,剩余的剑身连带着锋利的剑首尽数化为了零散的碎片,裹挟着飞溅的火花一起向四面散却,最终化作掉落满地的粉身碎骨。

——到此为止了吗……

剑已断,天罚最后的希望也已应声告破。令人眼花撩乱的移形换影阵法再次变动,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手持长鞭的“迷踪步”维德,对方嘴角浮现的笑意溢于言表,但与先前招呼粉丝时的态度有所不同,眼下所呈现在眼前的无疑是维德完全确定自己即将获胜才油然而生的洋洋得意,在敌人看来,战斗已经提前宣告终结了。天罚虽心有不甘,却也再无力回天,只能在心底默默发出一声沉重的哀叹:

抱歉了──莫格里,没法带你脱离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愚蠢与无能而连累了你……

可我还是希望你——务必要勇敢地继续活下去啊。投降确实是屈辱,可在屈辱中勇敢地活下去,也是需要比去死更大的勇气……

“去死吧──剑齿虎!”

维德的长鞭在与空气的急速摩擦中迸发出暗红色光芒,裹挟着一抹血色直直朝天罚的头顶降下!

但是就在下一瞬间——

一道人影以犹如凭空显现般忽的闪入长鞭挥击轨迹与呆立在当场的剑齿虎之间,猛烈绽放的血红色光芒模糊了来者的身形与轮廓,天罚迷离的双眼只能看清未经梳理的头发在空中迎风飞扬,同时还有用尽全力伸展开双臂的渺小、瘦削躯干。

莫格里?为什么——

维德脸上原本的狂喜也瞬间扭曲成为惊愕,显是同样大出所料,但此时此刻,挥舞而出的长鞭抽击已绝无可能半途遏止了。在粗糙鞭身精准划过小小胸膛的瞬间,飞溅而出的鲜红血雾当即充斥了整片视野。

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觉忽然离自己远去,天罚唯一做出的本能反应便是迅速上迎,令惨遭长鞭击退的莫格里无声无息地跌入自己怀中,他们就在如此相拥的情况下摔倒在地,并沿着光滑的大理石板滚落出去很远。

全场呐喊助威的狂潮忽的终止了,哪怕是方才得势的热水三巨头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全都以不知所措的神情呆立当场,尽管口头上对金猊与吉吉忠贞不二,可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在战斗中误伤名义上的君主路易王这件事仍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心理震撼。

“为什么……要过来……”

望着侧躺于自己臂弯处因痛苦而深深锁住眉头的莫格里,天罚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自己胸中澎湃而起的情绪,眼前不觉间也已被滚烫的液体模糊了。

莫格里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近距离的一击鞭击,长鞭锋利程度不比刀剑,尽管难以造成致命的创伤,可挥击力道所直接造成的伤害总量仍是不容小觑的。却见皮革护胸连带着下层的兽皮短上衣一齐惨遭撕裂,令他自左肩至右下肋凭空增加了一道宽阔的伤害,甚至在涌出的鲜血与绽烂的皮肉之下隐隐还能看到白森森的肋骨,此刻正伴随着他深深喘息的频率而不断浮现眼前。

要处理伤口……对,要先处理伤口……天罚已然忘却了置身的所在,更完全忽视了不远处仍未解除武装的敌对势力,他手忙脚乱地丢下手头断剑,一边奋力扯下肩头斗篷,一边试着完全撕开莫格里胸前残余衣物以方便包扎,岂料就在手心触碰到伤口附近肌肤的同时,莫格里原本的呻吟忽的扭曲为一声虚弱的尖叫:“别……动我!”话音刚落,左手已条件反射般紧紧揪住天罚的大手,用尽全力将其愤然推开。

这下真给天罚整不会了,这是啥情况?我是在给你包扎伤口啊!“别乱动,伤口会感染的,还是让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为妙。”他在轻声解释的同时用力将自己的斗篷扯出几条布带作为绷带的替代品,“碎衣服浸透了血,不完全除去根本起不到止血的效果,虽然会有些疼,但大王您还是暂时忍着点吧,救你性命要紧,得罪莫怪……”然而就在手掌伸向前胸伤口的瞬间,莫格里又是以犀利的尖叫将身体侧扭躲过,两条纤细的手臂死死交叉在前拒绝包扎,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从脸颊到脖根不知为何竟已泛红成一片,显是羞不可抑,而斜视天罚的双眸中则是分明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又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先前所学的各项基本礼仪常识:男女授受不亲确实是人之常理,但男的和男的又有什么关系?别说军训时候,他天罚就经常找蒙格、白风等小弟帮忙互相包扎全身各处的大小伤口,哪怕是漂亮男孩这种除了老爹谁都不服的土皇帝,也喜欢指使天罚等跟班在澡堂帮自己搓背,反正都是哥们儿,根本无需见外。眼下既是并肩作战,都已经是将生死互相托付的战友了,莫格里为何还要在个人隐私这种细枝末节上遮遮掩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还在抓耳挠腮不得其所之际,那壁厢的观众席上便已传来了响亮的笑声——是金猊大人。“好啊好啊,真是精彩至极。”他以干瘪的双爪拍掌,嘴角分明浮现着十足的嘲讽,“口口声声说着推心置腹,甚至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实际上却只是靠花言巧语骗取人家的信任罢了,连自己的那点小秘密都舍不得透露给所谓的‘伙伴’——我说的是吧,大王……哦,不对。”他咳嗽了两声后,又重新以正经的口吻毕恭毕敬称呼道:“应该说,是英雄王陛下的——翁主殿下。”

翁主……殿下?老军师所教授的贵族称谓体系又再一次浮现眼前。一国之君的后代,男性一般会获封为王子、王爷、世子、储君、公子、阿哥等等,女性则一般为公主、郡主、王姬、王主、太主、格格……还有翁主。换而言之,这就意味着——

“你……你是女的?!”瞠目结舌的天罚将视线直愣愣回转怀中的莫格里,却见他……她同样回以自己充满歉意的目色,过了良久方才浅浅地吐出一声叹息,“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的,只是情非得已,父王生前特意嘱托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所以……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仅仅是那些家伙,还有大白牙他们也都一样,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的……”

天罚恍然大悟,先前包括“获封男宠”、“吻手礼”等一系列难以解释的诡异终于也纷纷得到合理的解释了。她费尽心思所保守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身为卑微罗刹人的这一事实,更包括了这个最为紧要的性别秘密,就连他都被蒙在了鼓里……等等,自己确实一直把她当成个男孩子,所以在一些对话里也实在是太过口无遮拦了一点,不仅如此,还有眼下这姿势,简直成何体统啊……紧搂莫格里的双臂不知为何开始微微颤抖,他只觉心跳迅速上扬,脸皮和胸口也忽的开始发烫了。

好在莫格里并未注意到他的状态异常,她在紧捂胸口强忍伤痛的同时将脑袋偏转向另一边的金猊方向,费尽气力方才令语气面前维持着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金猊大人,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项情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于我身份的事情,父王生前应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吧……”

“确实没错,先王生前从未向我等透露过有关大王您的绝大部分情报,但正所谓枯枝败叶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情即便英明如他,偶尔也会在无意间泄露出些许的端倪与马脚——比方说,先王明明没有迎娶任何后房,但在托付给我等筹备的日常生活用品里,还是包含了某些不该有的内容,主要是一些女款衣物以及平复生理期所用的药茶之类,再多差人打听打听,真相就这么一点点逐渐浮出水面了……嘿嘿,不过大王您放心,这点小秘密我可从没向外人透露过,眼下知道真相的人差不多都在这房间里呢,完全不必担心走漏了风声,也算是不枉先君英雄王的遗愿了吧……”

“够了,就你你这老东西的所作所为,算是哪门子的不枉先君遗愿!”

以义正辞严的语气将心间全部的悲愤尽数倾泻而出后,剑齿虎愤然脱下外套,与残破的斗篷一并披搭在莫格里的身上,同时以极为轻柔的动作将她搀扶着在地上坐好。“无论她是男是女,是人是兽,但都改变不了一个既有事实——你这老贼,实在是罪大恶极、丧尽天良的混蛋!你说她欺骗我、利用我?呵呵,不好意思,用不着她拉拢,我就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揍你一顿!”他重新拾起跌落在旁的半截断剑,持在手中起身背转,愤怒的双眼死死紧盯向数十米开外的金猊,“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恶贯满盈的老贼!!!”

“呵呵,得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嚷嚷着邪不胜正,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正义的伙伴了啊?”吉吉的捧腹大笑分明透露着鄙夷与不屑,“这里是班达尔·洛格,讲究最原始的适者生存森林法则,强者才有话语权!三巨头,该结束他的废话了!”

“得令!”热水三巨头应声而出,各持兵刃再度杀至近前。

“你们……不能……”

“行啊,来较量较量吧!”脸色煞白的莫格里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天罚却早已猛蹬地面向前飞去,高举残余的半支断剑,剑锋横向水平劈砍,目标直指三巨头正中间的勒布隆。倘若他这最后的死命一击能够得手,便足以将对方的脖颈整整齐齐劈成两截——前提是小帝皇跟他硬碰硬的话。

结局恰恰相反,就在天罚出击的一刹那,三巨头踩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各自散开,并在天罚再次落地的一瞬间重新形成了最开始的三角夹击阵型,只不过这一次,仅凭半截断剑的天罚再也无法依靠长剑的精准招式施展防守了。波士以鳄鱼剪钳制他持剑的右手,而维德的长鞭也精准卷住了他的左手,正面的勒布隆随即展开猛攻,飞舞而出的巨锤命中天罚的侧肋,与肋骨碎裂的杂音一并呈现的,还有半边皮夹克被锋利棱角掀开的撕裂声。

“糟了……”此时此刻巨锤距离天罚的心脏仅仅不到半尺之遥,只需借由余威继续展开横扫,便能轻松将他的胸腔完全打得粉碎,但是——巨锤在半空中忽的被主人紧急施加了反作用力,转而劈砍向他鼓鼓囊囊的夹克衣角,口袋中的一件物事应声飞出,玲珑剔透的外表轮廓完美反射着在场每一对投射而来的目光。

是云尾线交给自己的魔道水晶!

还未等剑齿虎喊出声,两旁的波士与维德同时将武器击打在他的身上,平地里将他直直打飞出去很远,直到最终滚落于莫格里的身旁——他刚开始出击的地方。几乎与此同时,微微闪烁蓝色光晕的魔道水晶也已应声掉落在勒布隆的脚下。

“天罚!天罚!你为什么非要逞强啊……”莫格里赶忙扑至近前,抓住肩膀将他扶上自己的膝枕,可谁知倒在地上的剑齿虎全然不顾身上新添的创伤,反而以仰面的姿态大声发出了狂笑,直笑得喘不过气来,并在最后转为剧烈的咳嗽。

他确实太过自作多情了,真以为对方的目的是取他这一条小命,他早想明白这点——剑齿虎是无足轻重的,最重要是魔道水晶,事已至此,他再也不可能通过这个渠道将记录自己所见所闻的记忆载体传输到班达罗格以外的任何地方了。只可惜未能看透这一层的莫格里仍旧在为了他而据理力争:

“你们居然……真是太可恶了,根本不遵守规矩!明明之前都已经向盟约宣誓了啊!”

“盟约宣誓?哈哈哈,不好意思,班达尔·洛格向来流传一句俗语:我们没签过的纸,那就都是厕所里的厕纸。口头约定有个屁用!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呀!”吉吉将军以摇头晃脑的姿态嚣张回复道,“三巨头,还不动手?!”

小帝皇勒布隆大声应了诺,随即高高举起铁锤,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脚边的魔道水晶,清脆的破碎声立刻响彻了王宫大殿的每一处角落。

一个心跳的间隙后——

锤底忽的爆出了无比炫目的蓝色闪耀,勒布隆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啊——”话音刚落,他与周围十多只班达尔已被席卷而出的冲击波掀倒在地。

未受波及区域的观众也连忙将视线汇聚而来,却见以水晶破碎之处为中心的小片范围地面上凭空出现了摇曳蓝色光芒的漩涡,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向半空延展出轮廓——如果以常理判断的话,应当将其比喻成一扇“门”。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被部下七手八脚搀扶起身的金猊大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他骗了我们,太卑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记忆传输装置!这是什么?!”

“呵呵,废话。要真有这么方便的东西,恐怖直立猿还何必费尽心思发明什么照相机呢?”天罚冷笑着以手指扫了扫自己鼻尖所沾的血迹,“至于卑鄙……不好意思,之前好像有谁说过:卑鄙也是一种态度呀!”

“你,你……”

还没等金猊再说些什么,却见场地中央再度激荡起蓝光的涟漪,以此作为背景,“门”的中央部位缓缓浮现出一道细长的──但是肉眼可见强烈存在感的暗黑剪影。

那是某位女性的轮廓,从圆润的耳廓不难判断,来者属于猫科。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细节也逐渐浮现眼前,能看到黑色的斗篷、暗红色皮革上衣、缝制了铁板片的两侧裙摆、打上了光滑铆钉的靴子,以及最具有标志性的——梳理成高马尾,宛如红飘带般飘扬于脑后的赤色长发。

“哇——是狮子!是狮子!”当金色的尖锐双眸一并从光芒波纹中显现时,吉吉与他的部下一齐发出了哀嚎。

“而且还是最可怕的母狮子哦!”以犯贱口吻进一步加剧班达尔们的恐惧后,天罚终于在这两天里第一次松懈下紧绷的心弦,无声地缓缓吐出噎在嗓子眼里没能说出口的字词——

好久不见,红姐,想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