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被她这动作闹得微拧起眉,这女子可真不让他省心,当着应嫔的面与自己这般拉扯,可真不怕应嫔再借题发挥,反过来指责她。
正要把人扔出去,那只小手却抓住他的手掌,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走。他气得想笑,这人是定要跟应嫔过不去了,也真是惯得。
虽是颇有恼意,却并未再将人扯开,将那只手牢牢握在掌中,免得她再闹幺蛾子。
即便有衣袍遮掩,可这番亲昵的动作,还是落在了应嫔眼里。她苦涩地看向李玄胤,手心紧紧攥住了衾被。
桃蕊瞧见主子越来越白的脸色,愈发心疼,转身朝皇上扑通跪下来,恨恨地看向婉芙,“泠贵嫔!主子待泠贵嫔一向恭敬,泠贵嫔为何处处与主子作对,几次三番地与主子争宠?主子忍让,只会换来泠贵嫔变本加厉的手段!应嫔主子怀着龙嗣,泠贵嫔真的不怕主子心绪郁结,失了这个孩子吗!”
“还是说……”桃蕊垂下眼,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大着胆子声嘶力竭,“还是说泠贵嫔本就希望主子没了这个龙嗣!泠贵嫔没有孩子,就见不得别的嫔妃怀了皇上的孩子!”
“放肆!”
李玄胤倏地沉下眼,不想再听下去,冷声打断桃蕊接下来的控诉。
他不愿理会后宫的纷争,却也并非全然不知。后宫里没有干净的人,究竟是应嫔用的算计,还是她所为,他岂看不明白。这女子做过什么,他一清二楚,还轮不到旁人指摘。
“大胆奴才,出口不逊,挑拨离间,污蔑后宫嫔妃,押去慎刑司,杖责五十,以警后宫。”
杖责五十,还焉有命在?
闻言,桃蕊脸色霎时一白,后背登时生出凉汗,额头砰砰在地上叩了三下,哭喊:“皇上,奴婢是为主子抱不平,并非有意如此!分明是泠贵嫔处处针对主子,气得主子心绪郁结,皇上不处置了泠贵嫔,日后主子在后宫如何安稳自处啊!”
李玄胤不耐再听,脸色如寒冬冰凌,“泠贵嫔如何,朕自有定论。”
拂袖对陈德海道:“拖下去杖责五十,不知过错,再加五十!”
桃蕊这回彻底慌了,还没打到一百杖,她怕已先断气了。她双腿发抖,吓得身子顿时软如面条,额头砰砰叩地,几下过去便磕出了血,涕泗横流,“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陈德海直接看傻了眼,皇上何时在应嫔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见皇上脸色不好,半点不敢耽搁,立即带两个小太监要将桃蕊拖出门。
婉芙诧异一瞬,也没想到皇上发这么大的火,但倒底是为她出气,终于乖了些,小心翼翼地在男人手心中挠了两下,安抚道:“皇上仔细身子,别为嫔妾动怒伤了龙体。任由旁人去说罢了,左右嫔妾也不止被污蔑这一两回了。”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李玄胤一口气堵得上不去下不来,偏生受委屈的是她,又不能斥责半句,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握住了她的手,铁青着脸斥道:“闭嘴!”
婉芙“哦”了声,悄悄站到男人身后,倒真乖乖地闭上了嘴。
应嫔这才回神,怔怔地看向脸色冷沉的男人,皇上竟真的为了泠贵嫔,处罚她身边的人?她惨然一笑,皇上何时这般对她冷脸过。
桃蕊被人拖着,拼命挣扎,“皇上饶命!主子救救奴婢!主子救救奴婢!”
应嫔攥紧手心,闭了闭眼。
“皇上,嫔妾知错,嫔妾再也不敢了。桃蕊服侍嫔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求皇上念在嫔妾怀有身孕,一时糊涂的份儿上,饶了桃蕊……”应嫔眼中这时才流出了真切的泪水,掀起衾被,跪到李玄胤面前,悲痛地哭出声,“嫔妾求求皇上,饶了桃蕊……”
闹到这番情形,婉芙不禁看向身边的男人,桃蕊出口不逊,这项罪名可大可小,端看皇上是否念在应嫔有孕而心软,放过她的亲信。
李玄胤并不知婉芙心中所想,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应嫔。今日这番设计,是她一手绸缪,若适可而止,他也会饶过她,但她实在不知分寸。
更让他寒心的是,应嫔仗着龙嗣肆意妄为。那女子没有子嗣,后宫奴才都敢对她这般嚣张,那旁人待她态度又是如何,又能有几分恭敬!
李玄胤没软下半分心肠,凉看陈德海一眼,“愣着干什么,将那不知死活的奴才拖下去!”
“日后再让朕听见有人对泠贵嫔不敬,直接杖毙。”
殿内的众人吓得脖颈一抖,扑通跪到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倒是婉芙还有心握着李玄胤的手掌,她偷偷瞄了眼男人,弯起唇角,没想到皇上会这般维护她。只是心中有些遗憾,可惜了,那些嫔妃回去太早,没看到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