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听见这个声音时,床上少女的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抖。
桃灼猛地睁开眼。
仍旧是一片压抑的浓重的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
感受到心口传来的强烈痛感,桃灼身子痛苦地缩成一团,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缓慢摸向床边,胳膊肘却不小心栽空,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床边传来几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其中一人将她扶起,头疼道:“姑娘,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不要再想着乱跑了。”
“要是贺公子再追究过来的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会很为难的!”
桃灼恍然失神,那双空洞的双眼定定地看向前方,片刻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是,自已现在已经成了个双目失明的累赘。
她自已也没想到,剖丹的副作用竟是如此之大,除了每隔一段时间的剧烈心颤,居然还会让自已双目失明。
桃灼被扶上床之后,其中一名懂得医术的侍女上前来探了探她的脉络,随即很轻地摇了摇头。
桃灼看不见她摇头,只得怀揣着不安,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姑娘。”那侍女敛起眉眼,面露忧色,“姑娘以后可能都用不了法力了。”
那双空洞的眼睛蓦地蒙上了一层青灰,她嗓音颤抖着,沙哑道:“怎么会……”
她明明还剩半颗丹心的……
门突然被人推开,“金镯!”
一个声音灵动的小丫鬟欢天喜地跑了进来,“听说没,贺公子的心疾已经完全好了,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正在喝药的桃灼突然双手颤抖,手中的青瓷碗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碎得七零八落。
“银锁!”那侍女呵斥一声,“跟你说了,不要当着姑娘的面说这些!”
银锁立马吐了吐舌头,“知道了,我错了金镯姐。”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床上死气沉沉的少女,内心悲叹。
才寥寥数月,桃灼姑娘就已经肉眼可见地瘦出了骨架,眼下两片凹陷进去,竟像个已经逐渐步入暮年的老妪。
待众人离开后,桃灼呆坐在静谧的室内,脸颊上无声淌下一行清泪。
她还记得初见贺楠幽时的场景。
那时的桃灼只敢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那名白衣少年,看他手中银剑起舞,掀起一片桃花飞舞,衣袍翩跹,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那日贺楠幽突然在练剑的时候倒下,桃灼才敢上去接近他。
她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贺楠幽的心疾。
医者断定他活不过二十五,就连她的法术也只能帮助他稳定一些时日。
想到这里,桃灼心口的钝痛感再次加剧。
天边突然落下一声轰鸣炸雷,照亮了半边夜幕。
桃灼从床上惊醒的时候,脊背上全是冷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的眼睛,大口喘气。
幸好。
幸好她已经从那段时日里逃离出来了……
“姐姐。”白兰在她床边坐下,替她擦了擦额边的冷汗,关切道:“你刚刚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我怎么都叫不醒你。”
桃灼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已,“没事。”
“对了。”白兰猛地回忆起,“我上山的时候,为何发现你晕在路边,是出什么事了?”
这句询问声刚落下,桃灼一时语塞。
她只记得自已当时正在屋内梳妆,那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自已当时都还未看清那人的脸,就听那人嫌弃地开口:“这屋子勉强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