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宸的手臂,将怀中的人拥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他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若再不收敛,沈绰的命,怕是真的要搭在他手里了。
他的指背,滑过睡得软绵绵的人的脸颊,喃喃地问:“你是怎么狠下心来的?”
问完,又是长长一叹。
幸亏她狠心回来了,若是不回来,他又岂止疯了那五百年?
有的人疯了,是显于行止。
而他疯了,是暗暗藏在心里。
谁都看不见,谁都不知道。
自从那晚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他就默默收起苍穹弓,然后放任忘川的药力肆虐,让自已将她,还有苍穹弓一起忘了。
但是,心头被剜掉肉的那一块缺口,却一直在流血。
伤口和痛苦,一直都在。
冥冥中,只牢牢记得她临走那晚说过的话。
你会一统天下,你会化龙,你会守着白帝洲。
于是,这三件事,就成了三个刻骨铭心的执念和死结,又随着时间的增长,渐渐疯魔成狂。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已到底在等谁,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谁。
他要一统天下,不只是统一白帝洲,他要将普天之下,目之所及,全部收归麾下。
否则,万一她回来了,嫌弃这天下不够大,可怎么办?
他要守着白帝洲,牢牢地守住,谁都不准觊觎,碰都不准碰。
为此,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凭空打造了只巨大的结界,将这一片土地笼罩其下,只为它能干干净净,不被妖魔侵扰,否则,万一她嫌弃了,不喜欢了,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还有,他要化龙,即便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也要逆天而行。
因为,也许她会喜欢他化龙后的样子。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她,可少年时的白凤宸,却再也没有在人前提起半个字。
每个人都因着忘川的药力,彻底忘了沈绰的存在,所有人都以为,苍穹弓已经毁了。
他们只欣喜地看到他们的王子,如何励精图治,叱咤风云,纵横天下。
如何心怀苍生,悲天悯人,默默守护白帝洲。
又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将堕龙的势力,散布到九洲天下。
没有人看到被他默默克制的怨恨和疯狂,正如地狱中的冤魂一样,每日疯狂撕咬,五百年间,肆意滋长,已经强大到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