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澹台镜辞魔魅一笑,并无迎战的意味,反而周身战意全消,退了一步,瞟了眼沈绰。
“墨重渊,你的小瞎子,本王要定了,不过不是今日。你若是有本事,尽管将她看牢了,我们之间的新游戏,才刚刚开始。告辞!”
他说着,挥袖席卷起无数树叶,骤然消失于狂风间。
沈绰揪着白凤宸后腰的丝袍,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看不见,手里攥得紧紧的。
白凤宸直到一切重归平静,才收剑入鞘,反手拉住沈绰的手,安慰道:“好了,他走了。”
“你把他吓跑了!”沈绰放开丝袍的瞬间,又死死抓住他的手。
那手,冰凉冰凉的。
他不是白凤宸!
“澹台镜辞不会怕,他只是生性多疑,听说……,”白凤宸迟疑了一下,“听说孤快死了,想要亲自确认一下。”
他抬头拍了拍沈绰脑瓜顶,“放心,他并没有想要真的动手,而且,暂时不会回来了,不用怕。”
言下之意,如果刚才真的动手,他未必真的敌得过?
他只是强撑着虚张声势?
他现在是谁?
到底是白凤宸,还是墨重雪?
“师父……”沈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脱口而出。
白凤宸的眼神就是一滞。
眼圈顿时便红了。
薄唇轻动,正要说些什么,秦柯等已经踏着树顶的枝叶围拢过来。
“主上,属下请脉。”
秦柯直脾气,说话也直来直去。
他就不信了,主上的经脉本已薄弱如纸,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强悍,居然能从容对下东魔王的全力一击,而且安然无恙。
白凤宸不经意地将手腕避开,随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拍,“不必了,看了若是更糟,你怕不是还要将孤的裳儿炖汤。”
秦柯:“……”
白凤宸又用目光,一一将余青檀、风涟澈等人扫过,郑重地,一一看过他们的脸,之后,那不自觉浮现的笑容中,欣慰中,有种劫后余生的沧桑。
这里所有的人,都因为他而死了……
先是杀了性子最犟,誓死抗命的秦柯。
然后,不顾一切,向修罗魔神献祭了血刃神刀。
于是,所有向他立下血誓的万万千千信徒,都因为他的背叛,灰飞烟灭,堕入无边地狱!!!
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复活一个她!
复活一个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的她!!!
“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孤累了。”
白凤宸不愿再看这些人,只重新深深望了一眼沈绰,似是要将这张无忧无虑的脸,牢牢刻在心底。
之后,两眼一闭,脚下一陷,整个人,如一尊坠落的天神,从树顶直直坠.落了下去。
……
依旧是遍地枯骨的天启宫,依旧是蒙尘的雕花妆镜。
白凤宸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已。
脸色更加惨白,眼窝更加深陷,整个人,枯瘦憔悴,银发蓬乱,已与厉鬼无异。
他的手中,死死握着的血刃神刀,还在滴血。
他的身后……
是谁?
镜中,远远地,床边,红帐之下,僵直地端坐着一个女人!
高高梳起的发髻,金蓝的大氅,精致的浓妆。
似是裳儿,又不是裳儿。
她睁着眼,两眼无神,一动不动,只是直挺挺地坐着。
“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