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在哪儿?天怎么黑了?”
她刚刚蒙着眼睛,以心代眼的时候,还觉得面前只是红彤彤的一片光明。
此时摘了布条,为什么就眼前一片漆黑了?
“我怎么看不见了?啊?我怎么瞎了啊?”她惊恐摸向周围。
沈悠然顾不上再看远方旷古难得一见的奇景,赶紧牵住沈绰的手。
“乖啊,不怕,爹在这里!”
“我怎么了啊?”沈绰摸到了人,就紧紧抓住他。
沈悠然头顶上的耳朵,身后的尾巴,此时,也随着结界的重新封印,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忧心道:“这大概就是凰山火的反噬。想来,那个君卿衍只教你从最简单的学起,是有原因的。结界刚刚已经重新封印了,所有人都要变回普通人,你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么狂暴的力量唉!所以,总要付出代价的……”
“那我怎么办?我还能好吗?我还没见到白凤宸呢……”沈绰急得想哭,可眼圈儿里干涩的,连泪珠儿都没有了。
没等沈悠然回答,就听身后有男人呵呵呵呵地笑,“凰山女,别哭了,白凤宸就不要再想了,吾王有请!”
沈悠然回头间,立时吓得两腿打转,“东东东东东魔王……!”
还没哆嗦完,就见一道绿光袭来!
他想都没想,拿出逃命的本事,嗖地一声,跑了个无影无踪!
“女儿你先忍一会儿,爹很快就来救你!”
林中回荡他毫无节操的喊声。
沈绰:“……”
她什么都看不见,被丢在了原地。
绿笛子依然身披黑斗篷,遮住整张脸。
而他身前半步,正立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穿一袭咬鹃绿色长袍,披着黑色的大氅,手中正缓缓过着一只翡翠珠钏。
沈绰此时若是能看见,就会发现,这个东魔王,其实是与绿笛子长得一模一样的。
只是,同样一张魔魅又精致到极限的脸,在绿笛子脸上,是一种诡异违和的存在,而生在这澹台镜辞身上,就是一种天衣无缝的理所当然。
这是一个漂亮又魅惑到已经没有女人什么事儿的男人。
“呵,真能跑,跑了这么远……”
他说的是从太学院后山一直跑到白帝洲边界。
沈绰听的,却是从刚才那个树林,跑到这个树林。
“你将我父君怎么样了?”
“慕九霄死不了,我只是请他吃了点苦头罢了。”
澹台镜辞长发如黑色的水段一般闪耀着光泽,慵懒拢在脑后,别着只碧玉发扣。
淡淡一笑,与扮作方杜若时的笑容如出一辙。
这种笑容在方杜若那张脸上,就是风轻云淡的温柔雅致,在他这张本来面目之上,就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无尽风情。
可惜,沈绰看不见!
澹台镜辞瞥了眼远处已经被完全封印,渐渐安静下来的结界,挥手示下。
“影!将人带走!”
那个叫做影的绿笛子男人,便手中长笛轻吹。
“不……!”
沈绰想到了娘亲一生悲惨的命运。
她是不是当年就是这样,毫无反手之力,无可奈何地沦入到那些男人手中,然后一次又一次强迫,直到身上的凰山火再也不足以将任何人送上化境,最后,只能靠卖血与沈无涯求得活命,落得个死无全尸!
不!死也不能踏上娘亲的老路!
她毫不犹豫,扭头便跑!
林中荒草与灌木参差,根本没路可言。
沈绰看不见,什么挡了路就烧什么,一路艰难踉跄向前奔。
身后,妖娆笛声,如一条毒蛇,钻入耳中,根本无法摆脱。
意识越来越模糊,脚越来越软。
澹台镜辞背着手,脚步不紧不慢,就跟在她后面,如猫戏老鼠,根本不着急抓住吃掉。
他迷人双眼微笑,嗓音温和而恐怖,“裳裳,不要怕,能成为本王唯一的女人,是你的荣耀啊,不要怕。”
“本王的魔国,有偌大的黄金宫殿,只容你一个女人好不好?”
“本王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抓你,但是你喜欢什么样的情趣,本王都可以试试?”
东魔王一向讨厌女人,天下皆知。
就算对付那些西修罗国的绝顶漂亮女人,也如铲除蛆虫一样,从不手软!
可如今,为了突破化境,压制墨重渊,澹台镜辞也要迫不得已,试着接近这个身怀凰山火的小女人。
年纪的确小了点,至少眼下,一张脸还没他美.艳,可尚且不讨厌,至少,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是很好吃的。
沈绰被他这几句话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身后要是个比慕九霄还凶的大怪兽,追上来一口把她咬死也就罢了。
就怕是个漂亮的巨大蛇精病,不但不急着吃掉她,还一直在慨叹,“小宝贝儿,你可真可爱啊!”
她刚才好像听见了一句很重要的,似曾相识的话,可现在意识越来越模糊,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盲目地往前跑,反复告诉自已,永远都不能任人摆布!
死都不能认命!!!
一路狂奔,一路烧!
几次撞到树上,几次被绊倒。
到最后,神志越来越模糊,腿越来越不听使唤,终于再也站不起来了,就咬牙往前爬。
身后,依稀澹台镜辞的鞋底踏碎焦脆灰烬的声音,越来越近。
“倒是不服输的性子,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俯身,想要将这只在脚前苦苦挣扎的小兽捉了,了事。
却不料,沈绰狠狠将两眼一闭。
慕老爹说了,以心为眼,以意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