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着沈绰刚刚沐浴过的花香,还有白凤宸一身三步开外都能闻到的酒气。
“裳儿……”
他忽然间,软软一声,有些哑,还有些依赖,全没了方才要杀人般的狂怒,晃晃悠悠,朝她走过去。
毫不掩饰的眸子,毫无掩饰的嗓音。
沈绰猛地一阵紧张,一颗心狂跳。
仿佛,今天才第一次真的认识这个人一般。
他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白凤宸两条腿仿佛不听使唤一样,站到她面前,好不容易立直,“裳儿……,孤……,今天很开心……”
他抬起拖着鞭子的手,手指轻轻捏住沈绰下颌,“你答应嫁给孤,孤很开心……”
之后,那手,又颓然落了下去。
他这哪里是开心?
他分明伤心了。
沈绰没想过白凤宸居然是这样的玻璃心,她以为他这贱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自从在马车上发现了他与墨重雪是同一个人,她应了嫁他,还要他在千秋宴上当众宣布婚事,也只是想狠狠作他一顿,气得他发疯,好好解一解心头那藏了十年爱而不得的恨。
她从来没想过要伤他的心。
她哪里会舍得伤他的心呢?
“凤宸哥哥……”
白凤宸站在她面前,王袍紫得发红,微微偏着头,猩红的眸子,薄红的眼尾,凌乱的银发,胡乱扯开的领口,还有微动的喉间,满身酒气熏天。
如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大狗,狼狈又华丽,妖艳又可怜,只定定望着她,望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想用目光,无声地问一句,为什么?
我这么漂亮,又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要我?
沈绰一颗心,就一瞬间彻底废了。
他若是此刻跟她发飙,跟她吼,甚至跟她动手,她都也可以暴脾气上来,扭头就走,天大地大,去哪儿都可以,让他追上个十万八千里。
可现在,他偏偏醉成这副德性,却还是本能地只对她温柔,只对她好。
“凤宸哥哥,你喝醉了,我帮你弄水擦擦脸。”
沈绰觉得不能再看他,再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已的狂性。
转身去寻布巾。
可是,手臂却被白凤宸伸手给捞住,拽了回来。
“裳儿……别走……”
他将人狠狠拥入怀中,微躬着身子,将脸埋进沈绰颈窝间,用力蹭了蹭。
“别走……”
耳畔那嗓音,黯哑而清冷动听,情动三分,入骨七分,仿如昆山玉碎,玉湖冰解。
“骗子!你敢走,孤就弄死你!”